─ 點梗:慕虛

我特別想看陰沉的回村土!然後再讓卡老師給土哥哄哄!

 


 

01.

  旗木卡卡西想像過英雄歸來的模樣,在他剛剛失去宇智波帶土的時候,在他的手穿透野原琳心臟的時候。

 

  那一天恰好是野原琳的喪禮。琳在幾天前的任務中殉職,她還算幸運,至少不是被刻畫在慰靈碑上的無屍英雄。琳的雙親為她撒下第一捧土,而最後一捧本該由波風水門動手,他卻把鐵撬轉交給卡卡西。

 

  他湊上前,看著石塊正面的五個大字,一時間靈魂彷彿脫離了他。琳的母親輕拍他的肩,卡卡西才想起琳還在等他。尖端戳入地面,他一踩,向上帶起一鏟子,為琳蓋好最後一層被。

 

  這已是他第三次為英雄謳歌。

 

  葬禮結束後所有人各自回到工作岡位,卡卡西仍然呆立於墓碑前,身旁是琳的父母。他們特意要求他留下,說是有話想和他說。水門本想陪他,被卡卡西婉拒了。他說:這是我造的孽,該由我獨自面對。

 

  「火影大人和我說了,她是為了保護木葉喪命,而你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

 

  「……是。」

 

  「你能和我說說那時候的事嗎?」

 

  卡卡西頷首。他把當時的狀況轉述給女性聽,沒有加油添醋,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一五一十轉告。他最後垂下頭,說:「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她。」

 

  「原來是這樣,她是自己撞上你的手……」

 

  女性的聲音平和,但他聽著更羞愧了。

 

  「這不是你的錯。」他扭頭看向出聲者,琳的母親掛著溫柔的笑容,好像她的女兒只是依偎膝上恬然睡去,「她做了她覺得正確的選擇,那孩子永遠是我的驕傲。」

 

  琳的雙親都是普通人,他們也曾希望女兒選擇安全一點的職業,而不是忍者這種回回搏命的行業。但他們想了想,那是琳的人生,不該由他們來決定琳要活成什麼模樣,於是他們轉而支持女兒的夢想。

 

  她的雙親在葬禮上除去睡眠不足的疲態,自始至終沒流露一絲一毫的傷感。唯有在琳回到木葉的那一日,他們曾抱著女兒痛哭流涕。

  

  「謝謝你帶她回來我們身邊。」她走上前,張開雙臂擁抱卡卡西,「謝謝你,孩子。」

 

  男人離開時拍了卡卡西的肩表示安慰。卡卡西對著琳的雙親深深鞠躬,直到他們完全離去才恢復站姿。

 

  那其實不是他的功勞。當時琳的死亡加上查克拉消耗過度,他已徹底暈厥,再醒來已在木葉醫院的病床上。事後他詢問老師,老師對此也一無所知,只告訴他:支援到現場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活口了,你們倆都靠在一旁的樹幹上。

 

  琳的事情牽扯到尾獸與兩個忍村,卡卡西能轉告是事先得到水門的允許,僅限於琳戰死的經過。卡卡西清醒後第一時間接受訊問,在聽說霧隱暗部並非卡卡西下手後,高層決定將這件事列為機密。

 

  卡卡西對此也十分困惑。既然不是木葉的增援,那究竟是誰救了他?又是為什麼要救他?

 

  他回到家,剛換下喪服,窗外傳來樹葉摩擦的聲響,卡卡西邊整理儀容,邊問:「什麼事?」

 

  「火影大人有令,讓您到辦公室見他。」

 

  「我知道了。」

 

  第三次忍界大戰結束後,波風水門成為第四代火影,當時他的難題主要有兩個:一是戰爭結束後的各方和談及重建,二為木葉高層內部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

 

  前者事小,後者才真正令水門感到頭疼。千手扉間死得太突然,戰爭導致各村人才嚴重流失,猿飛日斬接下老師的位置後,光是維持前人建下的江山已耗去大半心力。志村團藏把握機會將暗部一分為二,生生劃出了屬於自己的「根」,靜待能成為火影的契機。猿飛日斬的態度過「軟」,到底是沒能及時料理同儕,以致於團藏安然度過最艱難的「創業期」,一步一步壯大根。

 

  不甘波風水門繼任火影的團藏,怎麼可能乖乖聽話?但短時間內要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太過困難。基此,卡卡西選擇加入暗部,成為老師手裡的一把刀。這段時日以來,總有出不完的任務,一個解決了,立刻又來了下一個。

 

  這也不全然是壞事。至少,忙碌也讓他沒時間沉浸傷感。

 

  他推開辦公室大門時,室內還有另外一個人,背對著他。許久未打理的長髮散落背後,身形並不高大。

 

  卡卡西本以為是這次的任務對象,直到那人轉向他。渾身上下裹得一絲不漏,就連雙手也以黑手套包裹,右半邊的臉上全是一條一條的傷疤,不難想像受傷時的慘況。但那張臉、那張臉,他怎麼可能認不得?

 

  「帶土……」

 

  他喊著那個人的名字,聲線抖得不像話。宇智波帶土彎起嘴角,大概是右半邊的傷疤所致,那抹笑不像過去那樣陽光,反而顯得有些譏諷,「卡卡西。」

 

  他衝上前,探手摸向他的右手腕,卻只感覺到冰冷和一片死寂。他立刻換握左手腕,才感覺到體溫和脈搏的跳動,期間帶土一動也不動地任由他折騰,以行動告訴卡卡西:他不是在作夢。

 

  宇智波帶土沒有死,沒有死於落石之下。

 

  水門看著他們,悄然抹去眼角的液體,面上滿是欣慰,「雖然我很想讓你休息──」

 

  「無妨。」帶土說,「就現在說吧。」

 

  他開始說起這些日子的事。他說有個老人經過,意外發現被壓在巨石下的他,又用特殊的方法為他替換被壓壞的右半身,而他到前一陣子都在復健,直到現在才能回到木葉。帶土輕描淡寫描述,聽著一點都不像是在談論自己的事。旁聽的卡卡西跟水門都清楚帶土當時的傷勢,也能想像到底得多努力復健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回到木葉。

 

  「辛苦你了,帶土。」水門說,「我會通知宇智波給你安排一個住處,你就暫時先住在我家如何?」

 

  「不麻煩了。」帶土說,「我就住卡卡西家吧,我想和他聊聊。」

 

  帶土看了過來,眼神靜若死水。

 

  他知道了。卡卡西忽然失去呼吸的能力,從頭到腳如浸在冰桶裡毫無知覺。他全都知道了。

 

  「那卡卡西,帶土就拜託你了。」

 

  他張嘴,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個字,「……是。」

 

  帶土領前,步伐不大,頻率穩定,留意到卡卡西膠著的視線,略顯小的跨步,他又放慢腳步。卡卡西跟在後頭,從頭到腳不放過一處,彷彿要將男人的身影刻入骨髓般。

 

  相較他們分離之時,除去明顯的傷疤,他的五官長開了,消去過往的圓潤,線條逐漸硬朗。時年十六,該被稱為少年的階段,人卻一點也不像個少年。興許是戰爭使然,他的氣質不再像過去那般明朗,捎上一股抹不去的鋒利,眼裡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銳意和滄桑。

 

  穿越市場是回旗木宅的捷徑。卡卡西不久前已向行政樓遞交上忍宿舍的申請表,那時部門人員再三詢問,見他意願堅定才受理。接連失去父親、帶土和琳,偌大的旗木宅除他之外再無人煙,夜晚的黑暗如泥淖張口吞噬卡卡西,儼然成為噩夢的象徵。於午夜夢迴之際幾度驚醒,已影響他的身體狀態,於是卡卡西決定搬離旗木宅。

 

  但眼下帶土似乎沒有要回到宇智波族內居住之意,那麼卡卡西勢必得做一回不講信用之人了。

 

  街道盡頭是一家理髮店,過去的帶土是這間店的常客。他拽住帶土,後者也配合停下腳步,回眸望向卡卡西。

 

  「你的頭髮……」卡卡西看著那隻眼睛,舌頭就失去該有的靈活,他結結巴巴道,「要、要不要處理一下?」

 

  帶土拈起一縷長髮,隨後嗯了一聲。他走進店裡,找了個座位。瞧見湊過來的理髮師手裡工具的銳利,雙手緊捏住椅子扶手,額間青筋一跳一跳,全身肌肉已自動蹦緊。

 

  「是卡卡西先生啊。」理髮師已習慣接待忍者,她向卡卡西打招呼,「這位是您的朋友嗎?」

 

  「……是。」

 

  卡卡西有些遲疑,就過去那糟糕的關係,見一面沒吵一架都不舒服那種,他們能算是朋友嗎?不過場合不適宜讓他糾結。帶土往常是全權交由老闆娘處理,而這位是後來才拜師,彼此並不認識。

 

  「麻煩妳了。」

 

  「沒問題。」女性爽快應下,她給帶土圍上布,問:「先生,想剪成什麼樣?」

 

  帶土沒有回應。她又重複一次,「先生,您想剪成什麼樣?」

 

  帶土仍沒有回應,卡卡西趕緊出聲打圓場,「抱歉,他可能剛回來太累了……剪短就行。」

 

  「好的。」

 

  她拿起工具,細細打量後正準備開始動作,尖端還沒接觸髮絲,帶土便突然起身,一把拽下脖子上的布,大步離開。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他們都呆住了。卡卡西回過神來,對理髮師道歉後連忙追出去。

 

  待他衝出店,發現帶土就等在門外。

 

  他特意放柔語氣,說:「我們回去吧。」

 

  帶土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他們一路上不發一語,回到家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驟然劍拔弩張。他本以為帶土會大聲質問他為什麼違反承諾,為什麼沒能保護好琳。卡卡西就像個自首的犯人,他也將坦然認下每一條指控,並不打算以任何攻防方式為自己辯駁。

 

  「帶──」

 

  「我累了。」他們四目相對,帶土彎起唇角,再度重申:「卡卡西,我累了。」

 

  拒絕對談的信號傳達過來,強硬得讓他無力轉圜。他鮮少感覺到失敗,包含任務,包含人際關係,卡卡西無一不是父母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然而宇智波帶土的存在完美應證「萬物皆有剋星」這個道理,回回都能令卡卡西感到挫敗。

 

  「給我點時間。」卡卡西說,「你先去洗個澡吧,衣服我會給你放外面。」

 

  帶土接受卡卡西的提議,逕自往浴室走去。他回到臥室,翻出一套嶄新的衣物和毛巾,拆開包裝後疊在門口。浴室的水聲清晰傳來,又一次加強宇智波帶土的存在感,和等待審判的緊張感。他轉去客房,先推開窗戶增加對流,把家具和地板擦了一遍,然後鋪上新的寢具。

 

  待他整理完畢,帶土也結束沖洗,他循聲找來,毛巾蓋在頭上,髮梢仍在滴水。帶土的發育期比他早,現在仍比他高一些,對他而言略顯寬鬆的衣物,帶土穿起來是正好。褲管也稍嫌短了些,腳踝裸露在外,兩腳膚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拉過椅子,示意帶土坐下,就著毛巾給人擦起頭髮。考量帶土方才在理髮店的反彈,他沒有使用吹風機。經歷過戰爭的忍者多半如此,卡卡西剛回歸平靜生活的時候,連孩子們遊戲時無意踩斷樹枝的劈啪聲都能令他轉出苦無握在掌心。帶土自己恐怕也是突然意識到這個狀況,畢竟他回來至今只接觸過水門和卡卡西這兩個於他而言相對「無害」的存在。

 

  這事得怪他,沒考慮可能的狀態,貿然領帶土接觸他人。萬幸木葉的市場分作早市和晚市,他們經過的中午時段街上僅寥寥數人,尚不至於讓情況更加惡化。

 

  穿梭於黑髮間的手指仔細縷開每一處打結,可想見少年搓洗時的粗暴。也不怪他,過去的帶土都留著刺蝟頭,短髮好整理,乾得又快,乍一看認為他的髮質偏硬。現在的半長髮齊齊散落肩頭,親自上手後方知他的髮絲其實挺柔軟。

 

  他不小心觸碰面部的疤痕,觸電一般縮回手,隨即手指又不聽使喚探了過去,順著紋路拂過,甚至下移到頸部的肌膚。觸感凹凸不平外,體溫也只有左半邊能感覺到,原先被掩蓋在衣物之下的右半身更是一片死白。那一道接合痕跡,如同將宇智波帶土此人從中剖成兩半,涇渭分明。

 

  帶土察覺卡卡西的動作放得愈來愈輕,彷彿觸及早已癒合只留下疤痕的部分會讓他感到疼痛一般。他閉著眼,問:「你很在意嗎?」

 

  「我只是覺得你很厲害。」

 

  他說的是實話。被壓在巨石下時,帶土一度表示右半邊已失去知覺。現在他在這麼短時間內恢復到能行動自如的狀態,期間得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都過去了,卡卡西。」帶土說,「都過去了。」

 

  「……是啊,一切都會過去。」被「傷患」反過來安慰讓他噗哧一笑,花了點時間才完全弄乾,隨手將毛巾搭在臂上,問:「晚上想吃什麼?」

 

  「我想睡。」帶土說,「不用管我了。」

 

  「……那你好好休息。」

 

  卡卡西掩上房門,靠著牆滑坐在地。

 

  帶土回來了,然而卡卡西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是英雄,而他只是個罪人。

 

  就連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彷彿都是種褻瀆。

  

  


  

  設定補充 :原作中卡卡西加入暗部是琳死亡之後,本篇有稍微調整時間。

  

  梗其實就兩句話,寫一寫又老毛病發作開始雕劇情,現在決定慢慢寫,順其自然,應該五篇內能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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