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代架空,OOC傻白甜。

  

  


  

  

01.

  他就知道不該相信這群混蛋。

  

  帶土掛著僵硬的微笑,又一次表示:「不好意思,我不約。」

 

  「真不要?我上下都行喔。」

 

  老子上下都不行。心裡吐槽歸吐槽,該有的禮節一樣也沒落,「謝謝,但我真沒興致。」

 

  帶土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臉上掛了一張面具,無論下邊的臉是什麼表情,展現出來的永遠只有笑容。

 

  他高舉起手,衝著櫃檯邊笑得一臉曖昧的迪達拉豎起中指。迪達拉也不是好搓揉的貨色,立刻反比了回來,並指了指下一個打算來搭訕的人,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不愧是你,人氣真高啊。

 

  帶土就當這是讚美,忍了。他今晚已經打發了一個又一個前來邀請他共度良宵的男人,起因是聚餐時聽說他從未來過酒吧的迪達拉和飛段,饒有興致地說要給他介紹一間絕對「乾淨」的店,如果有看中喜歡的來一場one night stand也是藝術家的浪漫。

 

  起先,帶土是拒絕的。他理所當然表示:藝術家的浪漫不是只有搞一夜情。他是不否定某些人喜歡遊走花叢的興趣,那不過是單純的喜好不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哪還需要別人指指點點?

 

  但是迪達拉也是藝術家,深知藝術家的弱點,他說:你最近不是總說沒靈感嗎?去了,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穫。

 

  這還真是個帶土無力反駁的理由。當然,他絕不會承認自己也有點好奇裡頭究竟都在玩些什麼。

 

  這家店門禁森嚴,新人得有老人帶領才能進入。帶土幻想中的酒吧是四處閃著五彩燈光,男女在其中奮力舞蹈的類型。迪達拉聽了,笑說:「你果然沒出來玩過,嗯。你形容的更像舞廳,而不是酒吧。」

 

  「當然,這家店也有舞區。」飛段補充道,他指了指那道鐵門,「穿過去就是了。」

 

  無怪乎迪達拉和飛段會鍾情於這家酒吧。裡頭男男女女都有,環肥燕瘦任君挑選,看中了隨時能走到隔壁旅館激情四射一整晚。要有誰想強迫求歡,旁邊身強體壯的門衛可不是裝飾品,喊一聲隨時能教做人。

 

  飛段已經投入舞區狂歡去了,帶土對此不感興趣,他跟著迪達拉到吧台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迪達拉拿了酒單,轉手遞給帶土,問:「要喝什麼?」

 

  單上沒一樣是帶土認得的酒。他隨便指了一樣,「就這,『神威』吧。」

 

  調酒師的動作很快,他調完帶土和迪達拉的單,剛巧沒了單,就擦起酒杯來了。

 

  迪達拉抿了口酒,隨口問:「感覺如何?」

 

  「比我想像的輕鬆。」帶土誠實回應,「我還以為會是狂歡的氣氛,或者、呃……你懂得,淫靡、情色,總之不會是多美好的想像。」

 

  「某些聲色場所確實會使用『道具』增添氣氛,但本店老闆不差錢。」調酒師微笑應道,「據他本人所說,他只是想要一個能安靜喝酒的地方,當然,他也不排斥偶爾來一場精彩的邂逅。」

 

  果然沒胡說,是真的乾淨。迪達拉某方面是挺不著調,但義氣無庸置疑。調酒也令鮮少飲酒的他為之驚艷,不過一看迪達拉的眼神都黏在調酒師身上了,顯然比起調酒,他對調酒的人更感興趣。

 

  眼見迪達拉開始和調酒師說起話,帶土決定給小夥伴騰出空間,端著酒去別的空座享受了。也不曉得他的吸引力今晚哪裡出了問題,來和他搭訕的大多都是男人。

 

  女性是有少數幾位,可惜都不是帶土的菜,不是濃妝豔抹,就是總有他看不順眼之處。他坦然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更偏好素雅的裝扮。如果真要約,當然是找自己喜歡的對象啊。

 

  帶土不歧視同性戀,但他本人還是比較喜歡異性,因此就全都拒絕了。行情太好,還被隔壁桌的酒客用暴殄天物的眼神控訴。當中不乏被拒絕後仍不死心又問一次的,但也在他解釋自己沒興趣以後就收手了──直到面前這個人出現。

  

  「以前沒見過你,今天第一次來嗎?」

  

  廢話。以前沒看過他,不是今晚第一次來,還能是他能開個空間把自己藏起來不成?

  

  他已經好聲好氣拒絕過好幾次了,這個人就是不肯放過他。

 

  外在不只讓他提不起勁,死纏爛打更是將本就所剩無幾的分數直接扣至負數。帶土乾脆不再回應,也收起笑容,表情活像是誰欠了他幾百萬沒還。據他的朋友們表示,他沉下臉的時候就像隨時會從懷裡掏槍枝給人一槍爆頭的黑道老大。

 

  然而他這個舉動不知又怎樣觸動旁邊的男孩,他微微紅了臉,眼中貪婪的精光閃爍。

 

  「你要是介意,為了你,我在下面也行。」  

 

  纖瘦的男孩衝他拋媚眼,指尖在他的大腿上畫圈,暗示意味濃厚。

 

  帶土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反正他今晚的蒐集靈感的目的已經達成,約不約倒是其次,現在第二目標仍未喧賓奪主,他遂衝櫃台邊的迪達拉打了先撤退的手勢。迪達拉可沒空理會他,隨手比了個OK就繼續和今晚的目標搭話。

 

  「等等──」

 

  帶土猛力掙開男孩阻攔的手,快步離開,直到搭上電車才鬆了口氣。

  

  

  

02.

  不是巔峰時段,電車上的人不多。他隨意撿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斜對面坐著一位女性,頭側向一邊,雙手環胸,看來是正把握搭車時間假寐。她穿著素雅長裙,襯衫整齊紮進褲頭,寬大的外套完美掩去身體線條,壓低的帽子也遮住了她的臉,只看見一抹亮麗的紅。

 

  注意到帶土的目光,她微微抬起臉,唇角的黑痣此時清晰張揚,堅挺的鼻樑如山稜般清晰,帽沿掩蓋了雙眸的芳華。不過帶土猜想,那大概會是一雙很美的眼,如山澗柔和,如星子熠熠。

 

  她沒介意帶土的失禮,反倒彎起紅唇,衝他輕輕點頭,幅度不大,當作陌生人間的招呼卻是足夠了。如此反應,卻讓帶土紅了臉,趕忙點頭回應。

 

  可惜了,場合不對。帶土止不住嘆息,他不再打擾女性的休眠,頭一歪也靠著牆面小憩。

 

  平靜的氛圍在下一次車門開啟時,伴隨氣流一哄而散,又攜帶紛擾重新關上門。一個剛上車的男人環顧四周,隨即眼睛一亮,在女性隔壁坐下,渾身酒氣沖天,對邊的帶土鼻頭一皺,不適地蹙眉。

 

  明明還這麼多空位啊。帶土拉起外套,不客氣罩住鼻子。男人瞧見了,對帶土大聲嚷嚷,「小白臉,看什麼看!」

 

  帶土懶得和已然喪失邏輯的人說話,他偏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男人罵罵咧咧,卻得不到回應,沒一會兒便失了興致。

 

  他不只沒有自身這種情況應該選擇搭乘計程車的基本道德,也不懂得看人臉色,餘光掃向身旁的女性,便開始口無遮攔,「美女,妳要去哪裡啊?」

 

  女性往一旁挪了挪,男人壓根不理會女性用身體語言表達拒絕,依然故我湊過去,「別害羞嘛,和我聊聊天啊。」

 

  他已不滿足於口頭上的調戲,抬起手就想搭上人家的肩。

 

  女性站起來,似乎是打算換個位置,但男人不放過她,動作粗暴抓住女性,那截皓白的手腕霎時多了礙眼的紅印子,他語調激動,音量加大,吸引了所有乘客的目光,「賤女人,還敢逃,知不知道被本大爺看上是妳的榮幸!」

 

  三好青年的帶土這下哪還能繼續裝睡,他衝上前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他用足了力,骨頭好似被生生捏斷的疼痛讓男人哀號不止,但嘴上依舊不饒人,「那個女人也勾引你了是不是?多少錢一晚啊這麼賤,讓老子玩玩也沒關係唄!還是她包你了?花錢找人操她啊?就是有你們這種小白臉!」

 

  神經病。帶土又加大力道,男人嚎得更慘烈了。恰巧這時候到站,帶土直接抓著人下車,打算交給站務人員處理。

 

  「動手打人啦!救命啊!瘋子動手打人啦!」

 

  男人不斷大叫,頗有做賊喊捉賊的意思,成功引來幾位站務人員包圍他們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女性愣了愣,她趕在門關上前一刻下車,「等等,這位先生動手是因為這個男人在車上騷擾我。」

 

  她把前因後果詳細告訴站務人員,有條有理的敘述很快讓眾人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瘋子。站務人員上前扣住男人,並朝帶土說:「先生,感謝您的熱心相助。」

 

  「不客氣。」

 

  就在剛才,帶土還想著要不乾脆走一趟法院,損害賠償不會多,給個教訓也過癮。但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乎這個男人會怎麼樣,他的全副心神都被面前這個女性吸引了。

 

  她的聲音真好聽。帶土出神了。是女性少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帶了一股奇異的慵懶。

 

  女性看著他,隨後取下帽子,衝他一鞠躬,「謝謝您。」

 

  「這、這不算什麼啦。」

 

  他搔刮著臉,此刻他才看清女性的長相。銀髮及腰,五官秀氣,同樣是黑眸,她的眼睛卻令他挪不開視線,笑時眼睛還彎成可愛的月牙形,只施加清雅的淡妝,更顯動人。素白的肌膚配上紅唇,嘴角的黑痣更是神來之筆,完美調和這張臉的淡雅,又添了一股特別的性感。

 

  腰細腿長,踩著短跟鞋比一米八二的帶土都略高一些。雖說胸平了點,但瑕不掩瑜。火之國的女性平均身高到不了這個數字,雷之國倒是可能,所以是混血兒的可能性高一些。

 

  是個大美人啊。帶土莫名害臊了起來,他清了清嗓,道:「妳是提早下站嗎?我送妳回去吧?」

 

  女性搖搖頭,那頭亮麗的銀髮隨著她的動作波動,幾縷俏皮的髮絲不甘在後,趁機跳到前方,把那張原本就小的臉又遮去部分,「沒關係的,我本來就打算在這站下車,我住在這附近。」

 

  「那怎麼行。」帶土義正嚴詞,「一個女性自己走夜路太危險了,要是又碰上剛才那種人怎麼辦?」

 

  女性又推辭幾次,實在是拗不過帶土,只好轉口,「那就麻煩你了。」

 

  他們並肩行走,帶土試圖搭話,「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呢?啊,我是帶土。」

 

  「嗯……你可以叫我稻草人。」

 

  沒告訴他真名。帶土有點難過,但轉念一想,對陌生人多一層防備意識是正常的。

 

  他不氣餒,又問:「稻草人小姐剛下班嗎?」

 

  「算是吧,我還是研究生呢。」稻草人說,「我就讀木葉大學。」

 

  「這麼巧?」帶土驚訝道,「我也是木葉大學的。」

 

  真是太巧了。巧合到帶土想頂著夜色繞社區狂奔,振臂高呼。

 

  藝術家多少有些堅持與羅曼蒂克,就像迪達拉固執的短時間爆發,或是飛段作畫前冗長的儀式及禱告。帶土沒有特別的習慣,但以導師的話來說,他的作品最出彩的就是情感,好像把他豐沛的情感作顏料,將之鋪滿畫作的每一個角落。

 

  他是相信一見鍾情的。深信命運總會引領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此話一出,一度被崇尚及時行樂的迪達拉和飛段當作是他小孩子氣的最佳證據。

 

  電車上那股奇特的吸引力,已經讓帶土有所感悟。下車後的正面交談,更是讓帶土聽見命運的指引,祂說:沒錯,就是這個人。

 

  稻草人笑了笑,她指了指前方的建物,說:「我家到了。」

 

  怎麼這麼快?帶土十分扼腕,一看錶才知道他們其實已經走了近十分鐘了,只是他太專注於她了。

 

  女性走上前,禮貌地抱抱他,兩秒後就退後了。突然的動作叫帶土來不及反手回抱,魂都被稻草人身上的淡香給勾走了。

 

  動啊。他聽見有個聲音不停在腦子裡嚷嚷。別那麼不爭氣,至少要個號碼吧。

 

  說的可真輕鬆。帶土很鬱悶,稻草人小姐看來是防備心比較重類型,肯讓他接近到這個地步,顯然得歸功於他剛才的出頭,現在又要他怎麼再更進一步呢?

 

  「啊。」稻草人看著他的右肩,突然一聲驚呼。他順著視線看去,白襯衫上留下一道鮮紅的唇印,還頗清晰。稻草人趕緊從包裏拿出濕紙巾,卻怎麼擦也處理不乾淨,她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會賠償的……這樣吧,我們交換個號碼?」

 

  他剛才還煩惱該怎麼開口要電話,現在機會就來了,帶土求之不得呢。他們拿出手機,互相刷了一下條碼。

 

  「今晚很愉快。」稻草人這麼說,聲音驟然又低了幾分,他唇一彎,低啞道,「下次見,宇智波帶土先生。

 

  明顯是男人的聲音。而且,帶土確定自己剛才沒把姓氏也說出去,可是稻草人卻準確喊出了他的全名。

 

  帶土連話都不會說了,甚至忘了直接把人攔截問個清楚。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他才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著螢幕上跳出來的添加好友框,上頭寫著「旗木卡卡西」,照片很明顯就是個俊朗的男人,一時語塞。

 

  媽的。他想。命運可真愛開玩笑。

  

  

  

03.

  迪達拉已經觀察了帶土好一陣子。

 

  他站在後頭,看著帶土一筆一畫勾勒出線條。光看線條就能知道,這將是一幅很美的畫,帶土的共情能力也依舊出色,可是哪裡不一樣了。迪達拉想。過去,帶土的內心是那麼純淨,好像俗世永遠無法在那雙黑眸中留下一絲曾經存在的證明。然而現在,他只看見線團似的喜愛和糾結,攪和了原本寧靜的湖水。

 

  畫中的主角乍一看像個女人,甚至讓迪達拉感覺有些眼熟,但舉手投足透出一股濃濃的違和感。只有一點是他能肯定的,那就是他看著這幅畫,就像連吃了十塊巧克力布朗尼──膩死了。

 

  「你談戀愛了嗎?嗯。」

 

  「什麼?」帶土茫然回頭,他取下耳機,男歌手的靈魂吶喊強而有力地穿透小小的機器,又問:「抱歉,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談戀愛了嗎?」

 

  想起昨晚那個「美人」,帶土裝傻道:「你在說什麼啊?」

 

  「少來。」迪達拉沒好氣道,「你這畫看著真夠黏糊的,簡直像怕人家不知道你動情了,就差在臉上寫『老子戀愛了』一樣,嗯。」

 

  迪達拉的形容太過切合,如今帶土看這幅畫也愈發不對勁,表情逐漸扭曲,他放下筆,頭埋入雙膝間無聲咆嘯。

 

  「怪了。」帶土這反應不大對啊。迪達拉疑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嚮往來一場命運的邂逅嗎?你昨晚跟我們分開後到底遇上誰了?」

 

  「……你知道『旗木卡卡西』嗎?」

 

  「法學院那個跟我們同齡但已經在唸博的研究生?」見帶土點點頭,迪達拉又說:「老師口中的好學生,哪可能不知道。你忘了上次那個臭老頭才跟我說:『你這個離經叛道的小鬼,哪時候跟隔壁的卡卡西學一學。』嗎?」

 

  聽迪達拉一說,帶土總算是把昨晚的美人和卡卡西連結在一塊兒。

 

  居然還真是同一個人。

 

  想起還躺在通訊軟體裡的紀錄,帶土無言以對。昨晚他在卡卡西家樓下站了好久,還是按下添加好友。換作過去的他,千辛萬苦獲得聯繫方式後,再來肯定是重拳出擊啊,至少先約個飯增進一下感情。

 

  然而現在的他退縮了。

 

  迪達拉見狀,又繼續拋出震撼彈,「聽說他跟醫學系的野原琳關係匪淺,很多人都說他們在交往……體育系那頭野獸不也跟他很好,說起來,好像有個學弟也挺喜歡他,嗯。」

 

  「哈?」帶土扳起臉,「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迪達拉沒必要在這種地方騙他。帶土攢著手機,暗下的螢幕忠實映照他潰敗的笑容。

 

  「怎麼?看中他了?」帶土實在不擅長掩飾情緒,他這舉止誰還不明白啊?迪達拉眉一挑,說:「我可真沒想到你也會有喜歡男人的一天。」

 

  喜歡男人還不是最糟糕的。帶土想。是他原先看中的明明是女性,結果知道他是男人以後還覺得可以,這才最糟糕。

 

  「你們怎麼搞在一起的?」

 

  「什麼搞在一起,真難聽。」帶土吐槽道,又說:「就昨晚搭車遇上他,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後就順其自然了。」

 

  帶土不願多談的部分顯然才是重點。不過迪達拉也清楚,他不願說,就沒人能逼他說出口。他想了想,說:「不過我倒覺得卡卡西沒跟那個琳在一起。」

 

  帶土拾回筆,打量了作品好一會兒,才又繼續動手,邊回應:「怎麼說?」

 

  「直覺,嗯。」

 

  「聽起來真不靠譜。」

 

  「我曾經見過他們,那時候就覺得卡卡西是同類。」迪達拉拍胸脯保證,「他就算是雙,也肯定是單身,他跟野原琳與其說是情侶,更像是摯友。」

 

  「是嗎?」

 

  「肯定是,嗯。」

 

  這是今天的第一個好消息。帶土無力遏止喜悅由心頭蔓延,末梢都沐浴其中。

 

  「……你當初是怎麼接受自己喜歡男人的?」

 

  「有什麼好不能接受的。」迪達拉義正嚴詞,「自戀都能是一個人浪漫的開端了,喜歡跟自己相同性別的人,他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他也有──這不是更浪漫嗎?」

 

  強詞奪理。

 

  帶土嘆了口氣,不再開口。

  

  

  

04.

  迪達拉這傢伙,居然就這麼把他趕出畫室。

 

  帶土走在長廊上,滿心希望這條走廊能無限延伸,最好讓他永遠走不到底。

 

  他想起自己剛才的垂死掙扎,被迪達拉毫不留情地斬斷。

 

  你還等什麼,快去。

 

  等等,我沒打扮……

 

  那個敢在球場撒口說「一挑二也能打爆你們」的老兄去哪了?

 

  那還不是他們想搶場地。再說,這兩件事能一樣嗎?

 

  自信點。你很帥,比飛段帥多了……差我一點吧,嗯。

 

  別把問題看得這麼嚴重。迪達拉最後說。我給你打聽到了卡卡西的現在位置,他的導師這時段有大一的課程,今天正巧去隔壁城參加論壇,於是他幫忙代課……就當作是一次普通的愛情,既然躲不開,就享受謬思女神給你的試煉,趕緊去吧,嗯。

 

  事實證明他的學校不是霍格華茲,步伐跨的再小也無法阻止他走到教室。他一看見講台上的男人,反射性地蹲下,藉矮牆打掩護,好一會兒才從其後探出腦袋。

 

  他真好看。帶土想。五官單看不算完美,但整合在一塊兒時足以讓人驚豔,最重要的是耐看。眉眼的凌厲與懶散的氣質相互作用,散發獨特的韻味。卡卡西握著書的手指骨節分明,燈光照耀下,黑色封皮襯得皮膚更白了一個色號,指甲修剪得略短,留長一些或許很適合塗指甲油。

 

  不對,他又不是來做賊的,為什麼要躲躲藏藏?帶土乾脆坐到長椅上,找了一個能正大光明觀看的角度。卡卡西今天戴著口罩,沒讓那顆可愛的黑痣面世,心底有股奇怪的情緒逐漸昇華,說不出是可惜,還是滿意。襯衫整齊紮進西服褲,更凸顯腰的纖細,延伸腿的長度,視覺效果上好的不得了。

 

  卡卡西老早就注意到帶土。這間教室恰好在最深處,長廊一覽無遺。他漫步走過來的時候,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悠哉已不自覺吸引他的視線。

 

  相較他正經的穿著,帶土只是帽T牛仔褲,一身隨意至極的穿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撲鼻而來,醺的他一時間差點鬆手摔書。他環顧教室,確定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剛開學不久,新生們光是弄懂每一個詞彙已耗去全副心力,哪還有餘裕管講師走神?他們總是不能理解,平平都是文字,分開來都認識,為何湊一塊兒就成了天書呢?

 

  他輕咳,試圖重新將心力投向講課,卻仍不由自主被外頭的男人吸引目光。

 

  坦白說,他還以為帶土沒往他臉上甩手機,大罵他穿女裝欺騙感情已經是很好的結果。昨晚他回到樓上後,抓著手機癱坐在沙發上,凝望著螢幕的力度,彷彿要洞穿這部機器。直到他看見提示:和你的新好友「宇智波帶土」聊聊天吧。卡卡西緩緩吐息,鬆下緊繃的肌肉,笑得連眼也瞇成一縷線條。

 

  他賭贏了。

 

  卡卡西勇於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宇智波帶土的長相的確很合他胃口,大眼挺鼻,不笑的時候薄唇緊抿,線條動人至極。笑的時候卻是個十足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兩排白牙格外引人矚目,濃烈的反差是宇智波帶土魅力的第一步。

 

  說他是個紳士,昨晚掐著那個醉漢時眼中的漠然溢出,周身的冷冽讓其他本想上前幫忙的乘客不由自主退卻;說他是個暴君,他的風度又體現得淋漓盡致,說送「她」回家,就真的只是送「她」回家,不屑於用任何低端的手段得到任何人。

 

  他們不小心對上目光時,帶土嚇得躲到牆後,探頭探腦的逗趣模樣,卡卡西盡收眼底,口罩下的嘴角不斷上揚,連帶書本上枯燥無味的法條也變得賞心悅目。

 

  他好可愛。卡卡西想。活像是原本癱在陽台,慵懶曬太陽的黑貓,被驚擾後反射性跳入主人懷抱炸毛。

 

  不久後黑貓重回平靜,又重新化成一攤液體。帶土毫不掩飾自己的打量,那股灼熱的視線從頭到腳一處都沒放過。這可就苦了卡卡西。帶土大概不曉得他的關注讓他渾身發燙,和直接瞭當的性邀請相去不遠,他不得不收回悄然留意的心緒,全身心投入課堂。

 

  沒有自覺的人最要命了。卡卡西心忖。

  

  

  

05.

  「回去看一下案例10,下禮拜從那繼續。」卡卡西闔上課本,笑吟吟道,「下課。」

 

  「學長,等等。」見卡卡西拎著包朝外走,學生趕緊攔住他,「我有個問題。」

 

  卡卡西瞄向帶土,抱歉地笑了笑,後者肩一聳,雙手環胸倚牆旁觀。他問:「什麼問題?」

 

  「關於案例6的部分,你上回說……」

 

  卡卡西耐心給學弟講解,一連串專有名詞搞得帶土頭昏腦脹。不過他的聲音是真的好聽,昨晚被「真相」打擊的帶土無暇顧及,此刻才細細品味,比之自己的沙啞,卡卡西的嗓子更為清亮,似乎連密碼般的詞句也顯得親切可人。

 

  得到答案的學弟滿足了,他向卡卡西道謝後轉身跑向遠處等待的朋友。

 

  卡卡西湊了過來,「讓你久等了。」

 

  「附近一個月前新開那家店,你去過了嗎?」帶土說,「我還沒去過,挺想去的,能不能陪我去?當然,我請客。」

 

  完了。帶土絕望地想。這個問句話跟小混混堵牆角似的傻子是誰,聲音顫抖,最後居然還破音了。

 

  幸好卡卡西不計較他的失禮,微微一笑,道:「好。」

 

  一般人和有意思的對象待在一起時會說些什麼?置身事外時,宇智波帶土還能口若懸河,但此刻看著走在側邊的男人,光是遏止上揚的嘴角便耗去所有心神,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沒等帶土想出正常的語句,卡卡西率先打破沉默,「謝謝你。」

 

  帶土一愣,問道:「謝我什麼?」

 

  「謝謝你沒有大肆宣揚昨晚的事。」

 

  卡卡西偏過頭,卻被碎髮下通紅的耳廓出賣得徹底。帶土看在眼裡,也忍不住笑了,「那是什麼需要張揚的事嗎?說起來還是我丟臉得更多吧。不但沒認出你是男人,搞了一齣爛俗的英雄救美戲碼,還洋洋得意地想……」

 

  還洋洋得意地想搭訕你。

 

  帶土閉上嘴,將後半段消失扼殺在咽喉。

 

  卡卡西知道後半段該是什麼,搖搖頭,羞赧的紅漫上側頰,雙眼彎成了月牙形,說:「一點都不爛俗──我覺得那時候的帶土先生很帥喔。」

 

  他難道就不覺得這話說出來很害臊嗎?稱讚太過直白,反倒令帶土無所適從,說:「先生就算了吧,叫名字就行了。」

 

  「那公平起見,你也喊我卡卡西。」他眨眨眼,「稻草人就留給昨晚的小姐吧。」

 

  他現在有點討厭這副口罩了。帶土想。如果沒了遮擋,他說不定還能看清現在的卡卡西到底是什麼表情。

 

  帶土推開門,不忘拉著門把等卡卡西通過,熟門熟路地找了位置,領著人坐下。

 

  他說沒來過當然是騙人的。姑且不提帶土勇於嘗鮮,每每聽說有新的店開幕都會搶先踩點,他怎麼可能帶著有意思的對象去一家自己都不曉得好壞的店呢。

 

  卡卡西也來過了。相較帶土還得裝模作樣看菜單,他直接畫了單,轉手交給帶土,「這家的燉飯還不錯。」

 

  「那就燉飯。」

 

  帶土隨手點了奶油海鮮燉飯,將單轉交給一旁的服務生。

 

  等候用餐的時間,帶土裝作不經意道:「昨晚那是興趣嗎?」

 

  「……不好看嗎?」

 

  卡卡西隻手撐著下顎,笑得純良。

 

  「好看,太好看了。」

 

  廢話。帶土憋屈地想。要是不好看,他哪會真的把他當作美女來搭訕啊。

 

  「好啦,不逗你了。」帶土的反應成功逗樂了他,卡卡西說:「是我和家教的三位孩子們打賭,說要是都能考進木葉大學就接受他們一個要求,另外兩位預料之中地考進了,本來成績不怎麼樣的孩子最後擦邊進入了。直到昨天他們才突然想起來這件事,就要求我打扮成那樣去Gay吧待一會兒……大概是想看我驚慌失措吧。」

 

  「Gay吧?」帶土正色道,「太危險了,你不該答應他們這種要求。」

 

  「那間店沒問題的。」卡卡西無奈道,「你自己昨晚不也在那?跟著兩個男人,一位金髮、一位銀髮。」

 

  「哈?」

 

  「……他們沒告訴你那間是Gay吧?」

 

  帶土咬牙切齒道:「沒有。」

 

  那兩個混蛋竟然瞞著他。他還以為昨晚只是不巧來搭訕的大半都是男人,誰想到真相是那裡面他媽就沒有女人。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迪達拉和飛段的事可以往後放放,秋後算帳,他可擅長了。他問:「你那時候在看我嗎?」

 

  「沒辦法,我喜歡你的長相。」卡卡西坦率承認,他調侃道:「第一次去行情就很不錯啊,宇智波帶土先生。」

 

  「我也喜歡你的樣子啊。」帶土接下卡卡西的挑釁,反過頭打趣道,「要是昨晚是『妳』來搭訕,我肯定會迫不及待答應的,你說是吧?旗木卡卡西先生。」

 

  「倒是我失算了。我看你整晚都拒絕,還以為你是單純被帶去玩的……呃、直男?」卡卡西用詞有些遲疑,至少他能感覺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對他並不是無動於衷,否則也不會在經歷那一場騙局後還來找他了,「也沒別的中意的目標,時間差不多就離開了──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真是老天爺保佑卡卡西沒找到第二目標。帶土抿了口茶水,十分不厚道想。他放下杯子,說:「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法學院的必經之路旁邊就是籃球場,很難沒見識過你的風采。至於名字,震耳欲聾的尖叫裡還勉強能分辨吧。」卡卡西也端起茶杯潤了潤嗓,「抱歉啊。你沒發現我是男人,這麼努力和我搭訕的樣子太可愛了,就忍不住想逗逗你──真的很對不起。」

 

  「當然沒關係。」結果都變成這樣了,現在追究罪魁禍首也沒什麼意思。正如迪達拉所言,就當作是謬思女神降下的試煉,帶土決定好好享受,「你最後不是心軟了嗎?」

 

  「當時覺得很對不起你,白費了心神在我這個男人身上。」卡卡西默認帶土的說詞,說:「不過說會賠償襯衫是真心的喔。」

 

  「……襯衫就算了。」帶土說,「能和你一起用餐,一件衣服算的了什麼。」

 

 

  那雙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黑眸寫滿了真誠,他的一舉一動無一不在證實他話語的真摯。他的話術相當不錯,以方才的邀約來看,在尚未正式交往前不強調自己為對象做了什麼,反倒把一切人情攬在自己上,著實高端。鎮定評論下逐漸失控的心跳,證明卡卡西並不如表面上處之泰然。然而帶土的表現與其說是  情場老手,他更覺得是純情的大男孩。

 

  他想,這個人調情的本事大概是天生的吧。

 

 

  「那怎麼行?」

 

  「不行嗎?」帶土貌似挺苦惱,隨後眼睛一亮,道:「那就多陪我幾回抵債吧。」

 

  沒等人接話,他又說:「我對你很感興趣。」

 

  「……我的榮幸。」

 

  卡卡西沉默半晌,認真回覆。

  

  

  

06.

  迪達拉來到畫室時,帶土周遭的地面落了一大堆紙。

 

  他隨手撿起一張觀看,上頭不是旗木卡卡西又是誰?就是美化得有點過頭。迪達拉也和卡卡西見過幾次,就在這間畫室,人帥是帥,但至少他是不覺得有到帶土描繪的這種程度。

 

  藝術家沉迷起來沒日沒夜,回過神來夜幕高掛或晨曦壟罩不是罕見的事。起初帶土還會訂個鬧鐘提醒自己,然後提早到研究室或教室外等人,隨著日子一長就原形畢露,遲到都成了常態。經歷幾回帶土回過神發現自己遲到、在走廊上狂奔、滿身大汗和卡卡西碰面的循環後,就變成由卡卡西直接來畫室找人了。

 

  看著他倆穩定的發展,迪達拉覺得自己有點撐。可不是嗎?成噸的狗糧往嘴裡塞,還能餓著不成?

 

  他彎下腰收集起每一幅,一張一張地檢視,愈發露骨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問:「你欲求不滿?」

 

  「什麼欲求不滿。」帶土扭頭,看見迪達拉手中的紙恍然大悟,他垮下臉,「根本連求都沒求過好嗎?」

 

  「到現在都還停留在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階段?」迪達拉吐槽:「你們是哪個年代情竇初開的小年輕啊。」

 

  帶土試圖為自己挽尊,反駁道:「你難道不曉得什麼叫做『愛在朦朧時最美』嗎?」

 

  「不知道。」迪達拉誠實回應,他嗤笑,捏著紙張一角晃了晃,「別傻了,你要是知道還畫成這樣?」

 

  帶土劈手把畫搶了回來,心虛寫滿了整張臉。

 

 

  一開始他的確挺享受這種感覺,一點一點累積自己對卡卡西的了解,比如他現在是單身,和誰是好朋友,興趣愛好是什麼……每一天他都能發現自己對他的喜歡更進一步,任何缺點在他眼裡都是美好的象徵。

 

 

  但宇智波帶土的每日自我提問已不知不覺間從「我喜歡卡卡西嗎?」轉變為「該怎麼樣才能更進一步呢?」

 

  他知道自己已不滿足用朋友來形容他們倆了。他想牽著他的手,想抱抱他,想親吻他,也想來一張素描,當然是裸體的那種。換言之,他需要一個能正大光明幹這些事情的名號。

 

  迪達拉,作為知道大致前因後果的「前輩」,還目睹全程,也不禁感嘆:事情變化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嗯。

 

  很難想像兩個月前這個人還在糾結該不該放手快活,若不是迪達拉推了一把,估計到現在還是懸念。不過吃了一頓飯,帶土就像放飛自我,他和卡卡西開始頻繁交流,普通的吃飯早已不夠看,籃球也打了幾次,他們甚至還一起泡過吧──沒錯,就是那間Gay吧。並且現在他已經不甘於現狀,開始計畫要改變關係了。

 

  迪達拉想,估計再過一個月,帶土的日常提問就該改成「該怎麼跟卡卡西一直在一起」了。

 

  他說進度太慢也只是單純的吐槽。以宇智波帶土而言,這速度之快完全超乎想像。他其實不如外在表現得如此熱情,內裡是冷漠近乎殘酷的性格──和旗木卡卡西正好相反。所以他突然間宣告自己墜入愛河,還是一見鍾情那種,真正嚇壞了他的一干好友。

 

  「那你就直接點問他要不要和你交往啊。」迪達拉說,「大概只有瞎子看不出來他也對你有意思。」

 

  「這怎麼行。」帶土義正嚴詞道,「一點都不浪漫。」

 

  「你連人都沒搞到手還談什麼浪漫呢,嗯。」這人怎麼該正經時不正經,該耍流氓的時候又不耍。迪達拉很無語,但他深知自己拗不過帶土,想了想,說:「你上次那幅草稿後來被老頭看見,他不是要求你趕緊完成送下一次的展?你約卡卡西去看展,順勢和他表白?」

 

  這主意不錯。帶土審慎思考,但猛地意識到一個重大問題,「下一次展是什麼時候?」

 

  迪達拉拿出手機,按鍵盤的速度快得手都成了殘影,「下下禮拜一,最慢下禮拜六要交。」

 

  「今天都星期五了。」聽聞日期的帶土崩潰了,「哪來得及!」

 

  「人的潛力都是在逼迫中爆發的。」

 

  迪達拉將螢幕轉給帶土看,原來他剛才直接傳訊息給卡卡西表示:帶土想約你下下禮拜一的下午看展,有時間嗎?卡卡西幾乎是秒回:好,下午三點展廳外見。

 

  帶土眼都快瞪出眶了,天曉得迪達拉是什麼時候和卡卡西搭上線。

 

  迪達拉拍拍他的肩,幸災樂禍道:「加油啊,大情聖,嗯。」

  

  

  

07.

  迪達拉所言不假,熱血上頭以後沒有什麼事是幹不出來的。

 

  成功踩著死線交稿的帶土,甚至沒把電話裡導師臭罵他差點又遲到的話聽完,把稿託付給迪達拉拜託轉交後就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睡直接睡到禮拜一早上。來電鈴聲吵醒了他,他拿過手機一看,嚇得整個人跳起,身上大概是迪達拉臨走前給蓋的被子直接落到地板,搶在電話掛斷前滑下接聽,「喂、喂?」

 

  「你這一覺可真能睡,我打了多少次都沒接……我跟飛段在你家門外。」

 

  「馬上。」

 

  通訊切斷後,通知欄上果然是一整列迪達拉的未接來電,裡頭還穿插幾個來自卡卡西的來電。帶土跳下床,先去給人開門。

 

  迪達拉一瞧帶土的狼狽,說:「你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他透過落地窗的反射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狀態,決定接受迪達拉的建議,「那你們自便,冰箱有飲料。」

 

  他們來過他家不少次,等帶土洗完澡出來,已霸佔他的沙發,人手一杯橙汁,用著他的電視看綜藝節目,笑得人仰馬翻。飛段衝桌面指了指,「吃點東西吧,最好快一點,不然來不及了。」

 

  長針剛剛走過6,短針逐漸向1靠攏,帶土三兩下吃完食物,衝到臥室拉開衣櫃開始翻找,一套一套對著鏡子比劃。隨意點?正式點?男友風?運動風?帶土把衣服扔滿地,就是怎麼搭都不滿意。

 

  跟進臥室的迪達拉看了,說:「你是第一次約會的小男生嗎?」

 

  「別酸我了,趕緊幫忙。」

 

  最後在迪達拉的幫助下,挑了第一套,迪達拉拍胸脯表示:V領棉T、襯衫外套加牛仔褲,鞋子就……你不是還有雙短靴嗎?簡單就是美,反正時尚的完成度全靠臉。

 

  他們送佛送到西,由飛段駕車送他到展廳,車上的電子時鐘恰巧跳到15:00。看在他們這麼義氣的份上,帶土決定不計較當時沒人告訴他那間是Gay吧的事了。

 

  卡卡西已經到了,不同於帶土每回踩點,他一貫約會都會提早到達,然後像現在一樣找個能坐的位置看書。有時坐在長椅上,有時龜縮在角落,但帶土總有本事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卡卡西,他穿著條紋襯衫,修身黑褲,外加一件長外套,腳踩一雙高邦──他現在理解迪達拉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他怎麼能這麼好看呢。

 

  留意到帶土的身影,他夾好書簽,闔上手裡的文庫本,順手塞進包裡,上前迎接,「挺準時,沒多一分沒少一分。」

 

  理虧的帶土立刻低頭,「……真抱歉。」

 

  「走吧。」

 

  帶土從口袋裡摸出兩張票,一張遞給卡卡西,他們一前一後通過驗票口。剛才失掉的面子,帶土順利在展場內扳了回來,他細心為卡卡西介紹每一幅畫的主題、技法,偶爾加上一點吐槽,省略大多的專有名詞,盡量白話闡述,整體氣氛把控的十分到味。

 

  卡卡西不懂畫,充其量只能想這幅好看、那幅遜色些,再多的全是自以為是,且相較於畫展,他其實對科學展、烹飪展那類的更感興趣。不過約會的重點是人,儘管大半都聽不懂,也不妨礙他覺得這個男人認真起來的樣子特別帥。

 

  直到他跟著走到最深處。站在這幅畫面前,無來由的,卡卡西就是知道這幅是帶土的作品。昏黃晚霞映照下在河堤邊十指相扣前行的身影,沒露出臉,但隱隱能感覺兩位主角是誰。

 

  他側頭瞥向帶土,後者正不自在拉著衣領,試圖散去胸口那股莫名的灼熱。按往例,帶土會給一點時間自行欣賞,隨後才開始說明,可這回帶土什麼都沒說。

 

  「這就是你最近幾天沒聯絡的原因嗎?」

 

  「我想給你個驚喜嘛。」帶土乾笑道,「拚著一口氣趕完,之後就睡得不省人事,我到今天中午才醒來呢。」

 

  與其說是驚喜,倒不如說是驚嚇吧。卡卡西嘆了口氣,道:「你就沒什麼話想說?」

 

  「不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這麼做──」帶土碎唸道,聽卡卡西嗯了一聲,又趕緊正色,他輕咳幾下,小聲說:「所以你答應嗎?」

 

  他滿心期待卡卡西的回答,誰知道這男人不按牌理出牌,一看左腕的錶,突兀地說了一句,「我餓了。」

 

  「……」帶土霎時無言以對,他盯著卡卡西的臉試圖找到一點緩和氣氛開玩笑的意味,可惜他失敗了。最後他垮下肩,說:「隔壁那間店還不錯,今天是我約你出來的,我來請客。」

 

  「嗯。」

  

  

  

08.

  等他們離開餐廳的時候,明月已高掛枝頭。

 

  卡卡西仍沒有回應他,一頓晚餐不只食不知味,期間更是話都沒好好說上一句。帶土幾次想開口,全被卡卡西搶先打斷,買單的時候還忍不住想,原來他過去能掌控對話節奏還得歸功於卡卡西放水啊。

 

  他不免感到失落,卡卡西還不如直接給他判個死刑呢。滿腹委屈無處訴說,表現的活像是不得主人垂青的小狗,但仍照慣例送人回家。一路上若有所思,心不在焉,連什麼時候送卡卡西回到家也沒發現。

 

  「帶土?」卡卡西加大音量,「帶土!」

 

  「啊?」卡卡西不知道盯著他多久了,估計期間的出聲叫喊全被他忽略了。帶土滿懷歉疚,他低頭道,「抱歉,我走神了。今天謝謝你陪我……再見。」

 

  希望卡卡西還願意和他見面吧。

 

  腳步一旋打算離開之際,卡卡西有了動作,他伸長手,緊緊攢住帶土的衣角。

 

  他回眸,那個人已滿臉通紅。

 

  卡卡西啞聲道:「上來坐坐嗎?」

 

  帶土睜大了眼,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揚起。

 

  「好。」

 

  他說。

  

  


    

  

  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一開始只是想寫前面沙雕的部分,後來寫著寫著莫名其妙加入小清新文藝,最後又變成傻白甜都市愛情劇……畫風瞬息萬變,但寫得很開心。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IM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