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章

  

    


  

    

07.

  第六小隊離開時空間後,第一眼瞧見的是木葉村的大門。

 

  他們出發執行任務時的那一天,當值的忍者還祝福他們一路順風,今天亦是同一位忍者和他們道聲歡迎回來,那聲尋常的問候眨眼間讓忍者們的心落回地面。

 

  重申任務報告繳交期限,卡卡西宣告解散,隊員們井然有序地在簿上記錄相關資訊後各自離開。

 

  卡卡西是最後一個登記者。帶土雙手環胸,倚牆看卡卡西振筆疾書。忍村體制下的木葉忍者要想進出村,若非像他這般憑藉神威等特殊技能躲避結界偵測,就得老實在大門口登記。

 

  帶土可以選擇將所有人直接送進村內,但他沒有這麼做,當然事出有因。他回到木葉的那一天,結界班聽說這等神出鬼沒的能力居然能不觸動結界堂而皇之進入木葉時,結界班的組長第一時間向波風水門請辭,最終在水門的努力之下才把人成功挽留。

 

  這不是你們的疏失,帶土的能力可比飛雷神還棘手呢。水門笑道,言談間滿是驕傲,誠心為部下感到愉悅,雖說他從未想像帶土竟會掌握時空間忍術。畢竟時空間忍術的基礎是龐大的演算,那一向是帶土最不擅長的領域。

 

  但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從來無法以常理判斷。同樣翻閱過千手扉間筆記的他自然從字裡行間裡發覺扉間潛藏的狂熱,作為一個研究者,這種素材對扉間而言,就是賭徒寄望的再來一回,和嫖客眼中的絕世美人。

 

  時空間忍術的使用者本就罕有,所以第三次忍界大戰的金色閃光才會是諸多忍者的噩夢。惟神威不僅不需要提前設置標記,亦無須結印,若帶土有意,在使用期間更是無法感知他的查克拉,實用性更在飛雷神之上。而在忍者的世界裡,技能的實用性約等於強度,華而不實的技巧只會成為最大的突破口,這是眾所周知的真理。

  

  未免再度上演同樣的戲碼,水門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偶爾給村子來點挑戰激發一下是不錯,但多了就適得其反了。

 

  為了不刺激結界班,帶土只能和其他人一樣乖乖從正門口進出。

 

  時至今日,他也沒能確定神威的極限。他對於結界這門領域尚處一知半解的狀態,充其量看出結界有了變化,但細節不清不楚,也仍未構成障礙。至於其他忍者……當然,他的標準是卡卡西和水門,一個暗殺術精通,一個速度巔峰,雙雙表示非要突入不是沒辦法,但肯定漏餡。

 

  追根究底,設立結界的目的是偵查是否有未經正常途徑出入的人,而不是消滅來犯者。既然目的已成,帶土便決定不再為難結界班了。

 

  卡卡西甫一抬頭發現帶土還等在門口,他快步湊過去,說:「你有事找水門老師?」

 

  「團藏的記錄還在我這兒。」現階段而言,處理團藏是最要緊的目標。帶土解釋道,他瞥了卡卡西一眼,又說:「而且老師說,希望我回村後找他『聊聊』第一次加入正式小隊的任務的跟隊感想。」

 

  帶土刻意咬重了那兩個字,卡卡西只得乾笑幾聲。波風水門為人友善,除了工作需要,他不喜歡發號施令,卻鮮少有人能在那抹溫柔的笑靨中拒絕他的請求。

 

  他們來到辦公室,沒等卡卡西敲門,裡頭已傳出一聲:「進來吧,卡卡西、帶土。」

 

  「打擾了。」

 

  他們走到水門桌前,負手而立。儘管他們和水門很熟悉,工作和休閒狀態的界線也必須涇渭分明。水門寫下最後一個字,放下筆面對他們,雙手交疊支撐下顎,揚起溫暖的笑容,「辛苦你們了。」

 

  「職責所在。」卡卡西直接切入正題,說:「如您所料,團藏並不打算讓木葉和岩隱和談。」

 

  見水門頜首,卡卡西又道:「您先前關注的新興組織名為曉,確實是冀望以溝通帶來和平的組織。團藏讓部下假扮岩隱忍者,在曉嘗試和談時攻擊,期間發生意外狀況未能成功。團藏決定和山椒魚半藏合作,藉口曉擊殺半藏的族人讓半藏對曉出手,被我們阻止了。」

 

  一旁的帶土十分配合地在卡卡西說明時用幻術展現相關畫面,卡卡西補充道:「曉的首領和兩位高層是自來也大人的徒弟,他們表示日後會親自來向您致謝。」

 

  「竟然是自來也老師的弟子?」水門憶起自來也曾經提過自己在雨隱村的故事,這才將一切連繫起來。沉思片刻,神情嚴肅,道:「幹得好,還有看來不能再放任團藏不管了。」

 

  水門起了殺心,團藏顯然是木葉邁向和平的絆腳石,他從未打算坐視不管。他和猿飛日斬不同,沒了那層綁手綁腳的同窗之情,自然沒有猶豫不決,只不過團藏向來藏得深,證據不足以讓水門名正言順對他出手。

 

  至於猿飛日斬是否會因為志村團藏的事介入,水門並不擔憂,三代目的退位同時是態度的展現,自己無法動手,乾脆讓其他人來。易言之,水門對團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第六小隊這回的戰果,正是那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完整報告再拜託你了。」水門說:「到時也要麻煩你們了。」

 

  「沒問題。」

 

  水門深深吐了口氣,困擾多時的問題終於迎來曙光,肩頭的負擔都輕了幾分。他看向帶土,換了話題,「加入第六小隊還適應嗎?」

 

  「我們還在磨合。」帶土說,「是有些狀況……」

 

  帶土話說一半,不禁偷瞄卡卡西,後者似乎無意插話,更無心講述他在任務裡種種刁難刻薄的行為。注意到他的目光更是直接手一攤,彷彿對他說:如果要講,你就自己開口。

 

  他怎麼可能對老師說這種事。帶土暗忖卡卡西置身事外,好一個不負責任的傢伙。這種事聽在老師耳裡,大概會被視為他們感情好的表現。

 

  他一向不擅長應付老師的樂觀。

 

  「你要是和我說一切正常,我還更擔心呢。」水門說,「那不就代表你根本沒打算融入嗎?」

 

  水門澄澈的眸裡沉澱太多的情緒,輕柔而強硬地揭開虛偽的假面。帶土一愣,才曉得他和卡卡西極力掩飾的真相是破綻百出,恐怕水門早已知悉全貌。

 

  更精確地說,會發展成如今的地步,是水門有意促使的結果。

 

  卡卡西也意識到同樣的事情,心下滿是佩服。老師從不做無用功的事,何況是在帶土的問題上。他們那點段位,在老師眼裡還不夠看呢。

 

  「我說的可不只是帶土。」水門看了過來,言談間意有所指。沒等卡卡西反應過來,他又笑吟吟道:「晚點來我家吃飯吧?她也很想你們。」

 

  那個「她」指的是誰,在場的人都理解。

 

  帶土最後一次見到玖辛奈是神無毗橋任務的當天早上,她特意來大門口為他們送行。他一貫認為自己和玖辛奈合不來,或許是因為玖辛奈的母性光環,自幼未享受過家庭美好的他極其不能適應玖辛奈的關切。

 

  當日他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會讓所有人毫髮無損地回來,結果也沒能成功。帶土眼瞼半垂,唇瓣緊抿。

 

  他果然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

 

  他並不想見到玖辛奈。帶土正準備拒絕,卡卡西突然接話,「好的,有需要我們買點東西過去嗎?」

 

  「時間到了,你們直接過去就行。」水門說,「我等等會派影分身通知她。」

 

  「那我們先離開了。」

 

  話全被卡卡西說完了,帶土氣得咬牙切齒,但到底沒能想出一套能推翻方才說詞的辯詞。回過神來發現卡卡西已向水門道別,他只能依樣畫葫蘆,快步追上卡卡西。

 

  卡卡西抽開面具的繩子,呼了口氣,開始收斂渾身的銳意,融入平靜的日常。他也取下面具,眉頭緊蹙,搭上周身的氣息,那架式活像卡卡西欠他幾百萬沒還而來尋仇的恐怖分子。

 

  卡卡西甚是疑惑,他能感覺到帶土的不滿是衝著他來,卻不解為何而來,「怎麼了?」

 

  帶土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嗯?我覺得你不會拒絕水門老師。」卡卡西反問道:「你也清楚老師的性格吧?」

 

  這話肯定也不對,否定也不是。帶土想。卡卡西果然是個擅長耍嘴皮子的人,一番話輕易迫使他進退兩難。

 

  未待帶土想出應對方法,面前突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定睛一瞧,方知是第八小隊的狼犬和遊隼。卡卡西記得遊隼那一日的針鋒相對,遂手一橫將帶土擋在身後,問:「有什麼事嗎?」

 

  狼犬指了指遊隼,說:「他有話想說。」

 

  「我、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遊隼身上,叫遊隼臉上是一陣白一陣紅,既有羞愧,亦有不情願,矛盾的情緒叫卡卡西難以判斷遊隼的來意。遊隼深呼吸幾回,心一狠便朝帶土彎腰,說:「對不起。」

 

  遊隼意料外的行動一時讓卡卡西拿不定主意,卻也不敢放鬆戒備。眼角餘光掃向帶土,卻見後者和他同樣驚訝。

 

  「很好。」狼犬先是稱讚,隨後才開口解釋道:「是我要求他來和鳶道歉的。」

 

  「為什麼?」帶土自然有感受到暗部們的敵意,也聽說前因後果,對此卻不以為然,「他說的並沒有錯。」

 

  「我聽說前兩回任務的事了,當事人怎麼想,我無話可說。」狼犬說,「但就我們的任務,我不認為你的行為有錯。其他人不清楚當時不只是正面有五人,後頭還有援助,擺在面前有兩種選擇:並肩作戰殺出重圍或是抓捕人質逼退後援。你只不過是做出了選擇,怎麼能說是有錯?」

 

  見帶土沒有回應,狼犬只說了:「你很強,有機會希望能切磋一下。」便拽著遊隼轉身離開。

 

  卡卡西趕忙問:「你的傷勢還好嗎?」

 

  狼犬只是擺擺手,頭也不回道:「早就沒事了。」

 

  目送兩人離開後,卡卡西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太好了,帶土。」

 

  這種事有什麼好值得慶幸,這傢伙居然還敢代表他接受道歉。帶土嘀咕道:「我討厭你自作主張。」

 

  和選擇救援曉時如出一轍的感受,帶土心情相當複雜。他無數次想撬開這傢伙的腦袋,看看裡頭到底裝了什麼才會讓卡卡西以性命為籌碼和他斡旋。

 

  卡卡西的要求不過分,或者說,過分這個詞和卡卡西的行事作風毫不相干,他也從不掩飾算計。但正因如此,自己連聲拒絕也說不出口,底線被卡卡西如此準確拿捏在手才會叫他感覺格外憋屈。

 

  「我只是覺得,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既未沉默不語,亦未冷言冷語,來自帶土的服軟讓卡卡西唇角一揚,說:「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這聲道歉彷彿卡卡西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頃刻間使罪惡感一擁而上。

 

  他不是那個意思。帶土心頭一滯,慌亂自面上一閃而過。他知道卡卡西沒有惡意,卡卡西怎麼會對他有惡意呢?

 

  他打算好好解釋時,便瞥見卡卡西面上張狂的笑意。這傢伙是故意的。帶土簡直要氣笑了,自己怎麼就是學不乖呢?他冷哼一聲,乾脆扭頭不願多看一眼。

 

  卡卡西問:「所以我還可以自作主張嗎?」

 

  「……」

 

  「帶土?」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作你同意了。」

 

  帶土此回是真鐵了心不再搭理他,連步伐都跨大,刻意走在他的斜前方。低馬尾隨著他的走動一晃一晃,吸引了卡卡西的注意。自那一回不愉快的經歷,帶土便沒再嘗試修剪。距離他回來的那天又過了一段時日,原先堪堪到肩膀,現下已朝背部延伸。基於行動方便,帶土只拿了髮繩隨意一豎,甚至漏了幾縷調皮的髮。

 

  過去的帶土一向是短髮示人,俐落的髮型十分符合男孩陽光開朗的形象。但興許是主人坦然,他也很好地適應長髮的造型,不會給人感覺邋遢,倒添了幾分瀟灑不羈。

 

  然而他的髮尾有些分岔,顯然主人並不在意打理。卡卡西想了想,拽著帶土往商店街去,「離晚餐還有時間,先去一趟理髮店吧。」

 

  難道不怕他又嚇著一般人嗎?帶土不確定自己現在狀態如何,本欲開口,又想到自己正與卡卡西單方面冷戰,一來一往地躊躇,直至被卡卡西推進店裡,按在椅子上也沒說出一句話。

 

  算了。帶土放棄抵抗,自發抽開髮繩,長髮隨即披散在後,牆面的鏡子忠實映照他的身影。帶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完好的左臉,鏡裡的少年也做出同樣的動作,面部的肌膚受到擠壓,也牽動右半邊的傷疤。

 

  過去他總覺得自己不像個宇智波,不僅氣質不像同族人那般陰沉冷峻,也不像他們那般英才。然而宇智波的血統果真強悍,他看著對邊的自己,不由自主聯想到宇智波斑。

 

  雖說他見到斑時那人已經是個糟老頭了,但幻術世界裡年輕時的斑和現在的他確實有幾分神似,而今再加上長髮又提高了幾分相似度。

 

  剪了也好,他一點都不想和那個臭老頭相像。帶土放下手,任由店員給他圍上理髮布。和先前接待他的那位不是同一個,換作一位男士。他環顧店裡一周,也沒看到那位被他嚇著的小姐。

 

  「剪短方便整理就行了吧?」卡卡西偏頭看他,帶土輕輕地點頭附和。接獲指令的男士正從拖車上取工具,卡卡西又問:「藤田小姐今天休假嗎?」

 

  店員回答:「她今天正好休息呢,需要幫您傳話嗎?」

 

  卡卡西只是搖搖頭,說:「不是什麼大事。」

 

  卡卡西衝他微微一笑,一副對他的想法了然於心的模樣。帶土確信自己的動作不大,儘管他已不再追尋月之眼,斑的教誨依然深植於心,以致於他的行事作風不再那般坦蕩。

 

  這人的觀察力還是一如往常的出色。

 

  店員不再多語,只是拿著剪刀湊了過來。和上次那回近乎相同的畫面,又一次讓肌肉緊繃。帶土得全神貫注逼迫自己才能留在原地,無暇顧及其他。緊咬下唇,淡淡的鐵鏽味在口腔漫開,雙手握住扶手,上臂青筋乍起,力道之重彷彿想破壞一切,脆弱的塑膠外殼發出不堪負荷的劈啪聲。

 

  忽然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緩慢而有節奏地輕拍。衣袖稍短,帶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引人注目。目光順勢而上,對上卡卡西的眼,眸底的鼓勵顯而易見。

 

  不要緊。他彷彿聽見卡卡西這麼說。我在呢。

 

  耳邊傳來剪刀喀嚓聲,髮絲隨聲落下。依稀能自鏡中的少年窺見過往那個男孩,那個他以為早已死去的男孩似乎正從長眠中甦醒。

 

  卡卡西赫然開口:「我打算改一改你房間的配置,你覺得如何?」

 

  「……那是你的房子,用不著問我。」

 

  「那怎麼行,現在是你在住呀。」卡卡西說,「你同意了嗎?」

 

  「你不是最喜歡自作主張?」

 

  卡卡西聞言只是一哂,全盤接受帶土的「指責」。

 

  一個陌生人手持利刃,刀鋒緊貼他的頸項,他卻有餘力吐槽卡卡西,興許該歸功於那隻仍在輕拍的手。他是賞罰分明的性子,遂道:「隨你便吧。」

 

  「真的?」

 

  卡卡西似乎對他的答應感到疑惑,不禁令帶土想問這人到底想怎樣。

 

  過往的卡卡西是這麼難纏的性格嗎?帶土對此有些遲疑。過去的他們剛剛和解就沒了交心的機會,現在兩人的性格和過去大不相同。

 

  「你不想就算了。」

 

  「我只是不希望勉強你。」語氣恍若置氣的小朋友,卡卡西噗哧一笑。他無奈地搖搖頭,說:「畢竟你還是老樣子,這麼愛逞強。還記得琳以前說過──」

 

  「夠了。」

 

  帶土沉下臉,強行截斷卡卡西的話。方才和諧的氣氛眨眼間沾染火藥味,連後頭作為普通人的店員也感受到劍拔弩張的緊張感,求助似地將目光投向看起來較好溝通的卡卡西,希望後者能遏止一下現在的局面,以及別再刺激這個看起來隨時會掙脫韁繩的野獸。

 

  他知道卡卡西想說什麼,無非是那套以琳為基礎塑造而成的行為模板──可是琳已經死了。帶土冷笑。擅自揣測她的意圖,真是自大得無可附加。

 

  「她已經不在了。」

 

  「你錯了,帶土。」

 

  卡卡西冷聲道,猶如那把在神無毗橋斷裂的白牙之刃,連眉眼捎上銳氣,和幾秒前笑吟吟好像誰都能和他說上幾句的人是天壤之別。嚇得店員趕忙收回求助信號,老老實實地幹著自己的工作,滿心祈求這兩位客人別當場開戰。

 

  可這才是帶土熟悉的那個卡卡西,那個永遠只留個背影任由他追逐的天才。

 

  「一個『人』唯有被所有人遺忘之後才真正死去。」卡卡西說,「你記得她,我記得她,老師記得她,她的朋友、同儕也都記得她,木葉還有這麼多人記得她,琳在我們心中活得好好的。」

 

  帶土愣了愣,自他回歸木葉以來,卡卡西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同他說話。

 

  「隨便就將琳存在的痕跡抹殺了,這才叫自大。」

 

  他們四目相對,卡卡西的陳述鏗鏘有力。

 

  卡卡西正用行動告訴他:他把他親手摔碎的過往重新拼貼,換上新的標籤,擺在收藏櫃第一眼就能看見的那一層──哪怕過程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SIMA 的頭像
    SIMA

    雨留客,留客雨。

    SIM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