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9宇智波帶土生日賀文

─ OOC,OOC,OOC。

─ Lofter的500fo點梗:無風晚村

有個腦洞是帶土報社到一半醒悟想要去看卡卡西時,才發現卡卡西因為他的計劃死去了,永遠的失去可以回去的地方。

 

 


 

  宇智波帶土坐在岩壁上晃著腿,手裡把玩著兩塊石頭,石塊互撞敲出破碎的音律,參雜兵刃相接的鏗鏘聲。身後屍體縱橫,全是不長眼撞到刀口上的偵查兵,白絕正喀擦喀擦地啃食著。

  人的傲慢,在事不關己時尤為明顯。

  這是第三次忍界大戰結束以後的小規模戰爭,木葉忍者村、砂隱村和岩隱村三方交戰。第三次忍界大戰的結束雖令五大村暫緩對抗,但苦了小村子。不能明目張膽,文明人也有文明人的名目侵略,大國受到五大村庇護,而小國自身難保,沒有靠山的它們只能夾在大國間苟延殘喘,帶土就不只一次看過不服從的小村子被以各種理由剿滅。

  正如一度被他以為是瘋老頭的宇智波斑所言,大筒木輝夜吃下查克拉果那一刻起忍者就已經被詛咒了,他們永遠不會停止爭鬥。

  木葉實力位居於兩者之上,特定幾位熟面孔在各村大敵名單上名列前茅,遺憾多數是新兵。忠心有餘,自殺式任務接得面不改色。但經驗不足,實踐力也不足,指揮官的指令難以完美執行。大野木和第四代風影都是戰場常客,眼光銳利,揚長補短,憑藉豐富經驗輕易讓木葉方陷入苦戰。

  帶土的目標並非當中任何一個,別礙著他的腳步,哪一方獲勝他都不在意。

  他真正的目標是在戰場中穿梭的黎明。

  他已見過漩渦長門,漩渦一族強悍生命力搭上宇智波斑的輪迴眼威力驚人,但還未能發揮全部實力。要想實現月之眼,長門的力量必不可少。

  不久前他嘗試勸說長門,毫不意外被拒絕了。他知道曉的首領彌彥對長門的影響甚鉅,彌彥的存在讓長門面對父母之死與第三次忍界大戰的慘況仍舊對忍界有過多的期待。

  什麼透過對話創造和平,什麼互相理解。想起那時彌彥插足所言之虛幻,帶土忍不住笑了出來。

  瞧,各村間嘴上說著友好,私底下小動作不斷,互相捅婁子更是家常便飯,誰都心知肚明那一紙談和協議隨時會成為廢紙──這個虛假的現實怎麼可能達成真正的和平?

  「土、不,阿飛。」包裹全身的卷卷絕又差點沒改口,「你在笑什麼呢?」

  帶土沒回應。

  卷卷絕又問:「你不打算行動嗎?」

  他斬釘截鐵道,「不需要。」

  長門拒絕了他,理論上他應該創造令長門墮落的契機。重複他失去野原琳時的場景,把對長門來說尤其重要的彌彥或是小南任何一人逼上絕路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畢竟野原琳在他們面前倒下前,帶土也從沒想過他們會分道揚鑣。

  他和旗木卡卡西是兩個極端,天才和吊車尾的思維向來不對盤。卡卡西總認為他意氣用事,傻到戴著防風鏡還能以眼睛進沙作為藉口掩飾敏感的淚腺;他覺得卡卡西不進人情,不過就是比他強了一些,卻驕傲得沒完沒了。

  但無論如何,那時的他是崇拜卡卡西的。

  同期的誰能不崇拜卡卡西呢?提早從忍校畢業,很快闖出名號,13歲成為能獨當一面的上忍,不久前還聽說他已進入暗部成為波風水門的得力下屬。實力相近時還能忌妒艷羨,差距過大就只能仰望崇拜了──旗木卡卡西就是這麼一個讓他咬牙切齒的存在。

  「阿飛?」

  「吵死了。」

  正值變聲期的粗啞嗓音隱含怒氣,卷卷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消失殆盡,處理完屍體的白絕更沒敢湊到帶土身邊找罪受。

  帶土向來不喜歡無緣無故動手。月之眼是他活下來的目的,以忍界為棋盤、忍者為棋子,每一道指令、每一個動作都不敢輕忽怠慢,和過去衝動行事的男孩成了完全相反的類型。

  當初斑說要讓帶土接續他的事業之際,他們都還覺得難以置信。他們都見過帶土在神無毗橋一戰差強人意的表現。作為一個宇智波,帶土不僅沒有表現出天才的思維舉止,連火遁也使得馬馬虎虎。毫不諱言,除了水門班,那時誰也不相信帶土真的能如他自己所言當上火影。如今帶土擁有全忍界唯一一雙──雖然左眼不在自己身上──萬花筒寫輪眼,有頭腦有實力,能力更是難得一見的時空間忍術。

  大器晚成,說的就是宇智波帶土這樣的人了。

  帶土對偵查兵出手時,卷卷絕和白絕自然也感覺到帶土的焦躁,但他們卻無從得知帶土因何焦躁。

  他們當然不會毫無準備接觸輪迴眼的擁有者,即便長門仍舊沒能如斑擅使之。既調查過長門,便知道彌彥和小南正是長門的一切,有他們在,長門的拒絕完全是可預料之事。

  卷卷絕和白絕交換了眼神,同樣在彼此眼裡看見不解。

  斑死後,他們便聽令於帶土,帶土也確實沒讓斑失望,長門如何反抗也翻不出帶土的手掌心才是。

  接收白絕的示意,卷卷絕硬著頭皮開口,「是因為笨蛋卡卡西加入暗部的消息?」

  「那個贗品和我無關。」

  那就是了。

  他們對宇智波的嘴硬都深有感觸,總讓他們別提起千手柱間的斑,自己可不就是那個最愛回顧和千手柱間爭鬥過往的人嗎?

  「你明知道波風水門尋求幫助,卡卡西怎麼可能拒絕。」

  「……」

  「難不成你希望卡卡西成為別人的走狗?」

  「……閉嘴!」

  怎麼就沒有不是成為別人的狗的選項?他沉下臉,咬牙切齒道,「我才不是在想那個贗品的事。」

  卷卷絕和白絕都半信半疑,但為生命安全著想,他們選擇相信帶土。

  「那你在想什麼?」

  帶土無數次後悔自己當初沒拒絕斑留下這些禍害給他,每回都害他想掐死這群不懂得什麼叫做含蓄的人造物。

  「阿飛肯定有他的考量,你們就別管了。」黑絕說,「不過你不打算和我們解釋一下嗎?」

  黑絕一發話,卷卷絕和白絕總算作罷。

  帶土瞄向黑絕,斑的意志於他而言就是不定時炸彈。儘管他們是同一條線上的螞蚱,無論是卷卷絕還是白絕都不是完全屬於他的棋子。斑的意志一開口,可比他說得口乾舌燥管用許多。

  「不需要我們多做什麼,現實自然會為我們達成目標。」

  遠處雷聲乍響,不久後雨珠滴滴落下,戰場的血腥味漸漸散去,土壤的味道隨之而來。雨水無情打溼帶土的臉,又憐憫地為逝世的人們哭泣。

  矛盾得可以。帶土想。和這個世界沒什麼區別。

  他將濕潤的髮絲往後抹去,腥紅的眸在雨幕中格外閃爍。

  「這個世界總是事與願違。為了守護愛,必然會產生恨。這個殘酷的世界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長門總會理解這個道理。」

  黑絕還想說些什麼,白絕突然開口。

  「阿飛,木葉和岩隱打算簽訂停戰協議了。」

  「真的?」

  雨隱村倒楣地與三方大國接壤,地點的不湊巧使雨隱村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曉的目標是讓雨隱村停戰,首先就必須讓大國停止侵略。

  卷卷絕有些沮喪,卻發現帶土毫無反應。

  「阿飛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呢。」

  「那是必然的。」

  帶土站起,卷卷絕重新掩蓋帶土的臉,長袍一掀,令時空間的漩渦吞噬自身。

  「走了。」

  「嗯?等等我啊!」
 

 

  彌彥的理想逐漸吸引志同道合的同伴,而山椒魚半藏向來欣賞胸懷夢想的人,對曉是百般縱容。曉的規模日漸拓展,長門臉上也愈來愈常出現笑容。

  若說誰最不樂意見到曉組織的壯大,莫過於黑絕了。黑絕擔心曉會成為月之眼的絆腳石,無數次提醒帶土該有作為,卻只換來帶土的沉默。

  他爹媽死得早,琳也沒活到他能成婚的時候,黑絕的催促讓帶土當真體驗了一把被催婚的感覺。帶土望向跟著瞎起哄讓他趕緊上的白絕和卷卷絕,無語地給自己斟了杯茶。

  黑絕不曉得帶土究竟在等什麼,逐漸對帶土孳生不信任,懷疑帶土是否還對和平心存嚮往,甚至影響到夾在中間的卷卷絕和白絕。

  這正是帶土所期望的效果。黑絕對他越不信任,結果發生後的反差就會越劇烈。他需要黑絕對他放心,相信他能實現無限月讀,從而不再對他指手畫腳。

  計畫不容許差錯。帶土心忖。月之眼是如今的他的一切,他已經沒了退路。

  況且他比誰都清楚,人與人之間萬不可能互相理解。彌彥的理想遲早會被現實磨平稜角,一如那個遠在木葉的贗品。曉組織必然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稍有差池便萬劫不復。

  就好比眼下的情況,彌彥等人還試圖和岩隱村的忍者搭話,但在擁有寫輪眼的帶土看來,那些人不過就是披著岩忍外表的木葉暗部。

  第三次忍界大戰已宣告結束,小型戰場卻接連不斷。視野所及之處,無不鮮血流淌,死於刀下的亡魂無數,起爆符的煙硝味漫開,痛失戰友的咆嘯四起──每一個、每一個都貫串彌彥等人的一生。

  對彌彥來說,木葉和岩隱村的議和是理想實現的前哨戰。但對團藏而言,卻意味著他又離火影之位更遠了些。波風水門成為第四代火影已有段時日,志村團藏仍未放棄當上火影的夢想。壯年的老虎牙尖指利,態度強勢,但老狐狸有老狐狸的生存之道,戰爭的繼續能為團藏帶來更多好處,團藏自然不能放任停戰協議簽訂。

  「你來得真慢。」

  「我可不像你有那麼方便的技能。」

  白絕抱怨道,自打帶土有了神威,白絕便再也追不上他了。

  白絕一掃戰局,彌彥、小南和長門分散對敵,你一招我一式的掩護,默契十足。

  「開打了、開打了。」白絕相當興奮,他扭頭看帶土,摩拳擦掌,「我們要幫把手嗎?」

  「看著就好。」

  白絕以為帶土在說笑,豈料帶土當真雙手抱胸就這麼觀望了起來。

  帶土無意入場,他也只能跟從。卷卷絕被斑以柱間細胞改良過,能把木遁玩出花來,但白絕可不是戰鬥型人才,親自下場只會被揍成餅餅,他沒有受虐的愛好。

  儘管紙手裏劍成功困住敵軍,小南卻輕忽了天候影響。普通的紙遇上水可是死路一條,數秒後被打濕的紙徹底失去阻擋作用。長門的及時救援,讓小南撿回了一條命。

  「長門!小南!」

  彌彥大吼,「沒事吧?」

  「沒事。」小南喘息著,向長門點點頭,「謝了。」

  暗部逮住彌彥分神的機會,他記著團藏的指示,筆直撞上彌彥握在手裡的苦無,霎時鮮血四濺。

  頭一回殺人的彌彥手足無措。

  帶土閉了閉眼,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動手殺人時的光景。

  那是發生在忍校畢業沒多久後。

  正值第三次忍界大戰期間,凡是從忍校畢業就被視為能上戰場的戰力,甭管事實上到底有沒有能力對敵。平時修練使用的是木頭假人,和苦無捅入肉體的感覺無法比擬,一刀下去便是一條鮮活生命的消失。

  那時的開打前卡卡西告訴他:我們要活下去,吊車尾。卑鄙也好,無情也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杞人憂天,那是他一開始的想法。他是個忍者,雖說是吊車尾,也是接受長期訓練的菁英,怎麼會因為殺人卻步?

  直到他第一次自己面對敵人,第一次將豪火球噴向有機物,第一次見到敵軍在火球堆裡咆嘯打滾,最終一動也不動了以後,他才理解卡卡西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帶土摀住嘴,拚了命嚥下翻騰的嘔吐物。他不想殺人,他討厭殺人。可是他不殺,自己可能會死;他不殺,隊友可能會面臨危險;他不殺,這一仗可能因他戰敗。

  忍者是工具。忍校老師的聲音在腦中無限循環。執行上司的命令是忍者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你們連這也做不到,那就別當忍者了。

  生命因為自己消散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但光是活下去便已足夠困難,誰也沒空為痛苦分神。

  「小心!」

  小南察覺同伴的異樣,趕忙上前阻擋趁隙攻擊的敵人,替彌彥挨了一刀,兩人短暫失去行動能力。

  「彌彥!小南!」

  長門驚叫著,應付面前的敵人已竭盡心力,眼看彌彥和小南將要葬身刀下,長門突然召喚出了外道魔像,一舉力壓整個戰場。

  「那是外道魔像。」白絕驚訝道,「長門終於成功覺醒輪迴眼了嗎?」

  輪迴眼擁有什麼樣的力量,不會有人比曾和宇智波斑相處過的他們清楚,外道魔像正是藉由輪迴眼通靈出的殺器,不過是空殼一具卻有不俗的力量。

  「不,是偶然。」

  見到外道魔像時帶土瞳孔一縮,很快又回復正常,相比戰場上驚慌失措的忍者,他冷靜得過分。

  回過神來的彌彥和小南趕忙將長門帶離戰場,阻止長門繼續大開殺戒。

  白絕問:「要追嗎?」

  「不用。」

  今日長門能召喚出外道魔像,說明長門確實有駕馭輪迴眼的能力,距離月之眼計畫的實現又更進一步。同時,也表現出彌彥和小南在長門心中究竟占有多大的份量。

  野原琳之於宇智波帶土,就是那道破開夜幕的極光。在誰都不相信他能實現夢想,甚至連他自己也徬徨躊躇時,琳卻義務反顧牽起他的手向前邁進。坦言道,水門班正是因為有琳的存在,他和旗木卡卡西才能並肩作戰。

  可是琳死了。她撞上卡卡西的千鳥,自己選擇了死亡。她的死讓他對忍界產生懷疑,而卡卡西的墮落更讓他對忍界失去信心。

  不可否認他和長門很像。要想讓長門失去希望,從彌彥和小南下手最容易得手。

  帶土止不住上揚的嘴角,低低笑聲迴盪胸腔。

  終有一日長門也會明白,所謂的信念,所謂的理想,那些都不過是小孩子的意氣用事。

  ──就和他一樣。
 

 

  團藏現身雨隱村,藉由讓暗部假裝成岩忍,令木葉與岩隱村的談判破局。不僅如此,團藏還帶著山椒魚半藏同族人的屍體,藉口是曉下的手,以此讓半藏將曉視為和平的攪局者。

  就連帶土也不得不佩服團藏下手之狠。團藏和他不一樣,他掛心的是月之眼計畫,沒有後顧之憂。團藏掛念的可是木葉首領之位,卻能以為木葉著想為由演出各類戲碼,不僅催眠自己,更成功影響到木葉忍者,一個個都為團藏是瞻。

  宇智波斑記憶中的忍村制度,是他和柱間為了不讓年幼的孩童過早面對戰場而為。然柱間死後忍村便成為權力鬥爭的主體,反倒更方便高層洗腦。

  那個贗品。帶土猛力扔出苦無,苦無嵌入對邊建築的牆。他粗喘著氣,胸口因憤怒灼燒疼得不行。

  見識過宇智波帶土的死亡,面對被迫殺了野原琳的經歷,那個贗品為什麼還能留在木葉犧牲奉獻呢?

  卡卡西是那麼聰明,他怎麼會不曉得和平永遠不可能到來?

  「什麼事?」他扭著手腕,頭也不回對驟然出現的白絕開口。

  「阿飛,團藏和半藏聯手了。」白絕說,「就像你說的。」

  他仰望蒼穹,雲層正快速流動著。雨隱村如其名,是個常年陰雨覆蓋的城市。帶土剛來到這裡時頗不習慣,他總覺得自己的右半邊身子有一天會長草。

  看來雨隱村好不容易暫緩的狂風,也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們打算怎麼做?」

  「團藏似乎只打算增援。」遠在木葉的同伴傳來兩道消息,其中一道便是暗部集結,白絕說:「半藏派人綁架小南,打算以小南作為人質逼迫長門殺了彌彥。」

  「用什麼理由讓彌彥過去?」

  「會談,半藏藉口打算讓曉負責談和。」

  「知道了。」帶土頷首應下,補了一句:「盯好曉的其他人。」

  「嗯?那些傢伙沒關係吧。」卷卷絕說,「也不是什麼強敵,你能應付的。」

  「盯著就是了。」

  彌彥和長門總歸是太過天真,才會被半藏描繪的美好騙得團團轉。

  見白絕還呆愣地站在原地,帶土問:「還有什麼事?」

  「沒了。」

  帶土斜覬白絕,「那還不快去?」

  「阿飛真是越來越會使喚人了。」白絕小聲抱怨。

  黑絕涼涼道:「我們可不是人。」

  帶土開啟神威不知去了哪兒,黑絕目光停駐於漩渦消失的地方,他想了想,又說,「我需要你辦件事,白絕。」

  「沒問題。」

 

 

  彌彥和長門赴約後,曉才收到木葉暗部聚集的消息。

  原本基地格外安靜,他們剛舉行一場慶功宴,所有人都陷入夢鄉,彷彿平時的喧囂不過是幻術。那個消息是一道驚天雷,震醒了糊塗的人們。

  他們這才曉得半藏所言全是謊話。

  關鍵的彌彥和長門仍被蒙在鼓裡,等待命運女神的垂青──但帶土怎麼可能讓閒雜人破壞他的好事,掌握先機的他們要攔截曉的成員易如反掌。

  「你是誰?」

  領在前頭的人──他記得叫做鳩助對他低吼,曉成員一致將武器對準他們。帶土頭一扭,對白絕說:「小嘍囉交給你了。」

  「知道了。」

  「解決他們!」

  雜魚交給白絕,帶土則對上直衝而來的鳩助。

  自從有了神威,他的戰鬥模式已徹底轉變。過去得倚仗體術或是火遁才能勉強對敵,如今他反而重視起了小技巧。宇智波斑向來是大開大合,一齣霸道華麗的戰鬥舞蹈,還沒能欣賞完就先丟了小命,無法作為參考。萬幸他曾有一個查克拉量少卻頭腦靈敏的隊友,格外擅長以小技巧抹殺生命。

  乾淨俐落。那是他看見卡卡西的戰鬥後唯一想到能用來形容的詞彙。樸實,但到了極致便有股格外的美感,且殺傷力出類拔萃,尤其使得一手好刀法。白牙之刃在卡卡西手裡形同手足衍生,一招一式皆是輕鬆寫意。

  面對由上攻擊的鳩助,刀刃逼近,帶土是眼也不眨。欣賞完鳩助自以為得手的笑容,在刀刃貼上皮膚的瞬間虛化,那人的笑容霎時僵在臉上。

  時空間忍術的使用者本就稀少,見過的人多半也不在了。短時間內無法破解敵軍能力的人,性命就得交代在戰鬥中。除了宇智波斑,帶土還沒機會碰上一個能和他正面纏鬥的對手。

  真無趣。

  反手將刀刺入鳩助胸膛時,帶土不禁這麼想。

  「怎麼……可能?」

  「鳩助!」

  「別過來,大佛!」錯愕只有一瞬,鳩助很快制止同伴救援。他反握住帶土的手,鎖得死緊,「連我一起殺!」

  同歸於盡,老套卻實用的伎倆。體悟同伴死意堅決的大佛當真甩出水牢之術,面對迎面而來的水泡,帶土也不反抗,任水泡化為牢籠困住他。鳩助榨乾所剩無幾的查克拉,吐出的水泥包裹兩人。

  糟糕……才怪。

  帶土一哂,於水泥砸在地面碎裂前進入時空間,又在所有人以為他喪生之際現形。木刺毫不留情地穿透曉成員們的身體,聲聲慘叫。

  落回地面時,帶土一個趔趄。

  「沒事吧,阿飛?」

  「……嗯。」

  血泊如海,屍體四分五裂,地獄般的場面令帶土憶起那一日,那將他生生拖入地獄的一天。野原琳死去前瞪圓的雙目以及卡卡西滿是淚水的臉龐成了夢魘,在他腦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播映。

  他再也不想看到了。而只有月之眼,月之眼能達成他的願望。

  帶土用力甩了甩頭,調節起呼吸的頻率。

  「該去見證命運了。」

  「好──小心!」

  白絕一把將帶土推開,自己被忍刀穿心而過。帶土前翻兩圈重新站起,回頭一瞧就見黑髮犬面的木葉暗部拔出查克拉刀,攻擊力數一數二的雷被壓成薄片覆蓋刀身,尖端正滴著白色液體,空氣中瀰漫植物燒焦的難聞氣味。地上的白絕抽搐著,隨即回歸平靜,另一邊的黑絕已不知去向。

  帶土蹙眉,白絕的戰鬥力是不怎麼樣,但偵查能力出類拔萃。若無神威傍身,帶土也沒把握能掩蓋氣息到讓白絕無從感知。

  然而這個暗部做到了。不僅完美掩蓋自身氣息,殺氣也僅一瞬展露,初回交手就展現毫無瑕疵可言的暗殺術,和剛才那幫曉成員完全無法比擬。

  暗部一甩刀刃振血,液體飛濺四散給血泊增添點點白色,刀尖指向帶土,道:「你是誰?為何要支持團藏?」

  「你誤會了。」帶土說,「我和團藏並非同夥。」

  此話一出,帶土立刻明白眼前的暗部不是團藏的根,而是火影的直屬部隊出身。說到底暗部本就該只效忠火影,是第三代火影猿飛日斬縱容三位同期踐踏火影的威嚴。

  興許三代是害怕木葉再失去能人而為之。可惜他低估團藏的野望,發現錯誤後又漠視不修正。

  不可否認三代是個好火影,在最艱難的時刻撐起整個木葉……但如今帶土只想到愚昧一詞能形容三代的作為。

  暗部的聲音有點奇怪,介於少年的清脆和青年的低啞間,有股難以形容的質感。幽黑的雙眸平靜而沉穩,面具下是什麼表情他無從得知,更看不出這人是否相信他說的話。

  這是個強敵。帶土一個機靈,渾身細胞都在訴說激動。

  「我和團藏不過是有共同的目標。」帶土嗤笑道,「木葉打算收拾自己的同伴了?」

  暗部不發一語,收緊的拳頭象徵閒話家常的時間結束。帶土也沉下臉,肌肉緊繃著。方才他見識到這人驚人的爆發速度以及無聲無息的攻擊,僅存的右眼直盯暗部,木頭順著手臂蜿蜒而下。

  暗部身形消失的瞬間,帶土反射性虛化,利刃從後方而來,穩穩穿過心臟。向右避開刀刃,回身實體化刺向來犯者。一擊未得手的暗部立刻收回刀刃,薄刃將木頭斬出一道漂亮的截面,往後一翻重新拉開距離。

  真棘手。望著對邊的暗部,帶土思索著他是該繼續戰鬥,還是該虛化離開?不。帶土很快放棄離開的想法,這一戰他勢必得打,放任見過他能力的強敵回到敵營形同給自己找麻煩,他還沒自信到這種地步。

  暗部似乎也在思考,亦不敢鬆下警備,彼此心知肚明這不過是短暫的戰鬥空窗期。

  斑死後,這是帶土頭一回感覺到危機。斑臨死前告訴他神威並非完全無法破解,帶土還記得那時的自己只回斑一句「廢話」。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毫無破綻的忍術,再傻也曉得這個道理。

  他是神威的使用者,他比誰都清楚神威的弱點。其一是連續施展神威的情況下,使用五分鐘已是極限,更罔論他的身體現在還未完全恢復正常,能不能撐足三分鐘都是個問題。接連攻擊等待神威進入冷卻時間,正是斑當時在幻術世界破解的手法。

  其二是時空間忍術。使用者本就稀少,除了已死去的飛雷神創造者千手扉間,如今他也知道一個波風水門。因為千手扉間,斑挺熟悉這套,卻不擅使用,只能告訴他碰上時空間忍術的使用者最好別硬碰硬而已。

  第二種方法常人無法實踐,對邊的暗部也不像是時空間忍術的使用者,但帶土仍不敢大意。忍者的戰鬥向來短而迅速,一旦神威的弱點被暗部知悉,他也自身難保。

  再度虛化避開迎面而來的刀刃,帶土剛脫離刀身,就又被迫接下拳頭。他緊扣住暗部的雙拳,雙方比拚力道,不惶多讓。帶土猛地虛化,來不及收力的暗部一個踉蹌,腰身一扭險險避開木刺,腰間被劃出一道頗深的傷口,回身踹飛帶土。

  背部猛力撞上樹幹,一瞬暈眩,帶土很快回過神,咬緊牙關將上湧的鮮血吞回腹中,往地上吐了口血沫。他粗喘著氣看向暗部,那人同樣氣息不穩,抽下袖套摁在傷口,腳步虛浮。

  「感覺怎麼樣?」

  話語中惡意滿溢,帶土輕笑著看敵人再無力支撐,倒臥在地。木刺上覆蓋立即性發作的毒藥,雖不至於立即死亡,但先是四肢,接著是軀幹,控制身體的能力會逐漸失去,連帶腦袋也無法思考,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踏上死路。

  他很好奇。這個暗部也好,卡卡西也好,這等人才為何一個個都對木葉至死不渝?忍村的制度是病態的,他曾經嚮往的英雄木葉白牙以及野原琳不都是因此而死。這樣的世界,哪來和平可言?

  暗部的面具掉在一旁,臉孔朝下讓他看不見面容,他邁開腳步走到敵人身邊,打算看看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事情就是在這一瞬間發生的。

  「阿飛!」

  掌心的雷光穿透他的胸膛,卷卷絕的木刺也穿過那人心臟。千鳥的鳴叫響徹樹林,隨著使用者的生命力消散沉寂。

  那人唸了一句,旋即沒了聲息。

  不會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個名字。帶土一愣,鮮血自嘴角溢出,他卻無暇顧及。眼神下移,瞧見那人的臉孔時霎時停止呼吸。

  不、一定是他看錯了。他沒有接到那個人離開的消息,所以那個人現在應該在木葉才是

  受到重創的卷卷絕化作一攤液體,帶土頓時沒了遮蔽。他一虛化,失去支撐點的暗部便整個人穿過他的身體倒下。他往右一跨,伸手按住暗部的肩膀。幾次施力都沒能用足力道,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不像話。

  他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按著另一隻猛力將人翻面。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時,帶土的腦袋一片空白。

  「卡卡、西?」

  沒有回應。

  摸了摸暗部的頭髮,一搓髮絲才知是假髮,取下後露出一頭柔軟的白髮。指尖探向左眼,摸下黑色隱形眼鏡,露出下頭的紅眸。他又勾下暗部的面罩,旗木卡卡西的臉完整嶄露。

  由於任務需要,卡卡西曾經在水門班三人面前卸下自己的面罩,帶土還記得當時他還嘲笑卡卡西嘴角有顆痣,一點也不像個男子漢。

  寫輪眼無意識掃向卡卡西,臉色愈發難看。能瞞過寫輪眼的變身術不是沒有,好比白絕就是這等行家。

  但那一技千鳥又該如何解釋?

  「阿飛?」

  替帶土擋那一下攻擊實在夠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的卷卷絕一來就看見帶土呆坐著,順著視線看去正對上暗部屍體。

  屍體有什麼好看的?卷卷絕好奇了,邊扭著剛重塑完的關節邊湊到帶土身邊,這才瞧見那張臉。

  「旗木卡卡西?」

  帶土這才回神。他瞇起眼,卷卷絕會效忠斑還是他,至今仍沒個定數,但這驚訝的反應確實不像作戲。

  帶土問道:「他什麼時候離開木葉的?」

  「我不清楚。」

  卷卷絕瞥見帶土未加掩飾的懷疑,趕忙擺擺手,「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小白沒告訴我。」

  「你和白絕向來無話不談。」帶土淡淡道。

  卷卷絕急了,「他們不相信我!」

  帶土一愣,「什麼意思?」

  「他們覺得我什麼都和你說,你又覺得我瞞著你什麼。我明明誰也沒說,你們全都不相信我。」

  帶土噤聲了。儘管黑絕告訴他卷卷絕和白絕都是班的「作品」,但黑絕明顯比較信任白絕──至少,黑絕從未附身過卷卷絕。

  至於他,他不信任任何人。

  他很清楚,卷卷絕沒瞎說。

  「為什麼?」

  為什麼是旗木卡卡西?

  那是贗品,但也不該死在這裡才對。

  「因為你啊。」

  他抬起頭,卷卷絕正面無表情看著他。平時嘻皮笑臉、語調誇張的人一旦安靜下來,格外惹人生寒。

  「不就是因為你太在乎他嗎?」

  「我沒有!」帶土吼道,胸口劇烈起伏,「我才沒有!」

  卷卷絕歪著頭,道:「這件事沒什麼好辯解。」

  「我沒有……」

  帶土木愣重複,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後消失無蹤。

  承認吧。心裡有個聲音不斷說著。承認吧,宇智波帶土。

  旗木卡卡西死了。

  他跌坐在地,將臉埋進掌心低笑著,無暇理會卷卷絕的詫異。

  還是你親手殺了他的。

  「你沒事吧,阿飛?」

  他放下手,露出眼眶泛紅,卷卷絕已經嚇得躲到樹幹後,正探出頭打量他。

  「我和黑絕,你會支持誰?」

  「什麼?」卷卷絕沒聽清,帶土只得又重述一次,卷卷絕不假思索道,「當然是阿飛啊,我不是總和你在一起嘛。」他的臉皺成一團,又說,「我總覺得小黑怪怪的。」

  「怎麼說?」

  帶土的態度讓卷卷絕有些遲疑,最後仍照實說,「小黑一點都沒有斑大人的感覺。」

  「……是嗎?」

  唇線緊抿,帶土目光閃爍。卷卷絕是現今最熟悉宇智波斑的人,這話更完美貼合他的猜測。

  儘管當時的斑在他面前創造黑絕,他仍不只一次懷疑黑絕是否真的是斑的意志。夜深人靜之際帶土無數次品味斑的記憶,不得不承認斑發現月之眼的過程弔詭。在最絕望的時候發現一個能百分百實現自己夢想的計畫的機率無限趨近於零。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好。」他聽見自己這麼說,「我相信你。」

  卷卷絕的喜悅全寫在臉上。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帶土說,「我想看看卡卡西的記憶。」

  他想,他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我知道了。」

  卷卷絕頭一次沒再諮詢黑絕的意見,神情糾結,卻仍聽令行事地附到卡卡西身上,張開雙目對上帶土的寫輪眼。

  這不是帶土第一次進入別人的記憶世界。每個人保存記憶的方式都不相同,他未曾想像卡卡西的記憶世界會是什麼模樣──畢竟,他一直以為他們再不會有交集。

  卡卡西的記憶世界是一整面的牆壁,上頭嵌滿抽屜,整齊的像是一個強迫症患者。他一格一格拉開,從出生到死亡,從塵封已久到歷歷在目,旗木卡卡西的一生在他面前毫無保留攤開。

  他勉強按捺彆扭感,找到了最近的記憶。

  記憶中的卡卡西結束任務剛回到木葉就被波風水門傳喚,而水門開頭便是一句道歉。水門說他並不希望讓卡卡西被捲入爭鬥,但卡卡西是他唯二能絕對信任的對象,玖辛奈無法離開木葉,他別無選擇。

  波風水門的焦慮甚至影響到作為旁觀者的帶土,但卡卡西卻一如既往。他接下任務,並且對水門說:這不是您該有的顧慮,火影大人,別忘了忍者是工具。

  身為火影,我清楚交給你是最好的選擇。水門嘆息道。但身為你的老師,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目標,活下去,卡卡西。

  我已經有目標了,老師。卡卡西說。我想看見和平。帶土沒能實現的理想,我相信您能達成,我想為它盡一份力。

  卡卡西向水門一鞠躬,沒再理會水門的挽留,轉身離開火影樓。先去了花店買了一束百合,又去甘栗甘點了他最喜歡的配方──紅豆糕,雙份蜂蜜雙份糖。接著又去了木葉墓園,和守墓人頷首致意後熟門熟路走到一方墓碑前,彎腰抽出水瓶裡枯萎的花朵,插上剛才買的百合,最終視線定格於上頭的名字。

  有一段時間沒來看妳了,最近過得還好嗎?卡卡西低喃道。老師已漸漸步入正軌,現在正準備對付團藏。對了,我也過得很好。

  不,一點都不好。帶土掃向卡卡西的臉,相比上回見他又更瘦了些。

  卡卡西提了一桶水,沾濕布料擦了一遍,又拔去周邊的雜草。一切做完後,他看著墓碑,說:接下來好一段時間不能來看妳,我要去雨隱村調查……那個吊車尾就拜託妳了。

  語畢,他朝墓碑拜了一拜。

  帶土猛力推回抽屜,他不敢再繼續往下看,也不曉得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相較於水門的糾結,卡卡西是那麼堅定地接下任務,從沒去思考這樣的任務失敗了他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不,沒阻止卡卡西的老師也是同罪。帶土倔強地想。老師沒來得及救下琳,這次也沒能救下卡卡西,他是個贗品。

  卡卡西也是,贗品又有什麼資格對琳這麼說?

  驟然間,眼角餘光掃到一處特別的地方──那是一扇和四周抽屜格格不入的木門。

  想起訓練時的宇智波斑告訴他:每個人都有分外難忘的記憶,可能是對某個人,也可能是對某件事,那將成為記憶世界中的獨樹一格的地方。

  卡卡西的會是什麼呢?

  腳步不受控地走過去推開它,熟悉的景色映入眼簾,蔚藍色的石碑於陽光下反射絢爛光彩。上面本該寫滿無數人的名字,隨忍界爭鬥不斷而持續增加,曾經的宇智波帶土大言不慚就算死也要成為上頭的一員。

  然而這方慰靈碑上只有一個名字和一行字,還是由他熟悉的卡卡西的字所書寫:我的英雄。宇智波帶土。

  不是旗木朔茂,也不是野原琳,更不是任何人。他摸上石碑,再度肯定確確實實是刻著「宇智波帶土」五個字。

  英雄。卡卡西說自己是他的英雄。他看著石碑,神色扭曲。卡卡西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記憶世界中豎起這方石碑,又是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它?

  宇智波帶土何德何能被旗木卡卡西喊作英雄?

  他坐了下來,雙手抱膝發楞。他不知道自己在石碑前待了多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離開記憶世界,面前是神情擔憂的卷卷絕。

  臉上有微微濕意,掌心一抹才發現全是眼淚。

  「阿飛,你還好嗎?」

  「……我沒事。」

  帶土抱起卡卡西時空漩渦包圍三人,他小心翼翼在空間裡尋了一處安全的地方,扔下外袍,將卡卡西放下。

  卡卡西不是贗品。即便沒能完成與他的約定、還親手殺死了琳,他也吞下苦痛,從來沒有失去他的驕傲。

  相較之下擅自解讀卡卡西失去該有模樣,並選擇逃亡夢中世界的宇智波帶土,才是真正的贗品。

  「走吧。」

  帶土又掃了卡卡西一眼,卷卷絕重新裹住他,一起離開神威空間。

 

 

  抵達戰場時,他們恰巧看見彌彥撞上長門手中苦無的那一刻。彌彥的堅決、小南的嘶吼以及長門的錯愕,幾乎完美重演了野原琳撞上旗木卡卡西的千鳥自殺的戲碼──就和他原定的計畫一模一樣。

  他的臉色鐵青,連一向多話的卷卷絕也不敢開口。宇智波斑確實眼光獨到,長門幾乎完美掌握了輪迴眼。這回被召喚出來的外道魔像肆虐了整個戰場,除了逃走的團藏和半藏,幾乎無人生還。

  黑絕正躲在碎石後邊探頭探腦,眼見一切順利,咧開的嘴角不斷上揚。

  長門昏了過去,查克拉尚未完全恢復的小南抱著彌彥不知所措。漏網之魚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只能操縱紙片飄散周身,完全談不上威脅。

  小南打算放手一搏時,木刺插入敵軍胸膛,將人炸得面目全非。

  計算外的事件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黑絕錯愕地看向他,他也回望。四目相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感覺像是過了幾個小時。片刻後黑絕化作液體,融入大地。

  危機暫時解除,帶土卻沒敢鬆下戒備,他沒忘記還有個小南。她正緊盯突然參戰的他,低喝道:「別過來!」

  腳步一滯,帶土讓卷卷絕下來,自己走了過去。少年青澀的面容讓小南發愣,旋即板起臉,指揮銳利的紙片射向他。他不避不退,任紙片將自己劃得遍體鱗傷,鮮血浸染衣袍,點綴斑駁色塊。

  攻擊猛地停頓,帶土在她們身邊蹲下,試圖查看長門的情況。他將手伸向長門之際,幾度被紙片撞開,直到小南了解他確實沒有惡意才停止,那時他的手已找不著一處完整的皮膚。

  「只是消耗過度。」

  「太好了。」小南顯然鬆了口氣,她不解問:「你為什麼……」

  他握住長門的手腕輸送查克拉,卷卷絕湊近撥開他的手,頂替了他的位置。柱間細胞正發揮傲人的恢復力,僅有殘破的衣袖和殘留的鮮血可證明方才受到重創的事實。

  「抱歉。」帶土說,「我沒有阻止他們赴約,為了事情發展,曉的其他人也被我殺了……對不起。」

  「你倒是實誠。」聽聞同伴噩耗,小南臉色蒼白,但她搖搖頭,「是我的錯,是我太大意才會讓你們有機可乘。」

  平民聽著童話長大,而戰爭是她的枕邊故事。她見識的已足夠多,儘管不知帶土為何選擇全盤托出,也無法原諒帶土的不擇手段,但她更無法原饒恕因自己的疏忽導致彌彥和長門陷入險境。再者,帶土救了他們,她也沒有立場責怪。

  小南拒絕帶土的幫忙,待查克拉恢復後紙片托起彌彥和長門回到基地,沒驅趕跟在後頭的帶土。他們走得匆忙,慶功宴的酒瓶囤積角落,如今已空無一人,小南不禁紅了眼眶。

  逝者已矣,而長門需要她。小南很快歛起痛苦,將長門送回房間,又給帶土安排了一間。

  和小南坦承前帶土已做好心理準備,責備或是挨打都不會逃避。如今小南這種態度,他反倒無所適從。轉身離開?他還需要和長門談談。出聲安慰?事情是他幹的,他哪有那種立場。

  他想了想,眼不見為淨對小南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沒等小南開口就掩上門,並落了鎖。幾秒鐘後,他聽見遠離的腳步聲,這才一頭栽進時空間。

  卡卡西依然躺在那兒。

  沒了旁人,卷卷絕自發滑落,見帶土不發一語地凝望,他問:「你打算怎麼處理屍體?你的眼睛怎麼辦?」

  死於敵人之手的人多半心有不甘,但卡卡西面容格外安詳,彷彿心願已了,對世間毫不留戀。

  這個騙子。他伸手,梳開那人糾結的髮尾。明明一點都不在乎世界和平。

  他挖出自己的那隻寫輪眼裝入瓶中,造了副棺材把人放了進去,吐了個小火球點燃。火勢迅速蔓延,卡卡西的身影逐漸消散,最終成了一捧灰。他默默收集所有灰燼,以木遁包裹成球狀,放進胸前的暗袋。

  無論生前如何叱吒風雲,死後都不過如此。帶土心澀地想。自己再也聽不見那聲吊車尾了。

  逃離似地跨出時空間,便聽見一陣敲門聲,確認卷卷絕重新覆蓋全身後,他拉開門。

  「長門醒了。」小南說,「他說他願意見你。」

  帶土點點頭,立刻跟著小南前去找了長門。長門正按著太陽穴,額邊青筋直跳。外道魔像的消耗讓他一夕間骨瘦如柴,連紅髮都有些黯淡失色。

  「彌彥呢?」

  小南沉默不語,答案不言自明。

  長門閉了閉眼,說:「你說得對,斑。」

  帶土望進那雙輪迴眼,他懂。難以置信、大發雷霆接著是心如死灰,最終滿載瘋狂。失去野原琳後的宇智波帶土和此刻的漩渦長門重疊,那時已無理智可言,無論是誰給了一條另行的道路都會毫不猶豫地踏上,無暇思考可行與否……他都懂。

  野原琳的死成就宇智波帶土的瘋狂,旗木卡卡西的亡卻又讓宇智波帶土重拾理性。失去後才懂得珍惜,痛苦又伴隨成長──人就是這麼犯賤。 

  「不,我說得是錯的。」嘴角上揚,他笑得十足譏諷,「曉是為何而存在,彌彥是為何而死,千萬別忘了。你還活著,小南也還活著,你真以為按我說的去做就能填補你的傷痛嗎?」

  「你懂什麼!」

  長門低吼,強大的斥力衝向帶土,一旁的小南受到牽連跌倒在地,仍未影響帶土半分。他逆著斥力走了過去,狠狠給了長門一拳。

  他低頭瞅著模樣狼狽的長門,「清醒沒?」

  小南扶起長門,眸中寫滿擔憂,長門愣愣地回看。

  「謝謝。」

  自己墜入深淵只差臨門一腳,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居然會是曾經遊說他走向深淵的宇智波斑拉了他一把。

  「不必謝。我騙了你,也殺了其他人,我們互不相欠。」帶土卸下偽裝,卷卷絕識相地離開房間,「你不是救世主,你的輪迴眼是真正的宇智波斑在你年幼時植入的,為了月之眼計畫。我也不是宇智波斑,真正的斑已經死了。」

  信息量太大,長門的表情空白,過一會兒才開口:「什麼是月之眼計畫?你又是誰?」

  「……你可以喊我阿飛。」

  蒐集九隻尾獸,實現無限月讀,將全世界帶往美夢中以成就真正的和平。帶土將月之眼計畫從頭到尾、鉅細靡遺解釋了一遍。

  多麼可怕的計畫。長門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照著阿飛說的去做,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他和小南四目相對,同樣在對方眼裡瞧見慶幸。

  「我會繼承彌彥的意志。」長門道。

  他是輪迴眼的擁有者。儘管如阿飛所言那本不是屬於他的東西,但所有人既已死亡,他也不必擔心有人問他要。

  「只怕連累了小南。」

  終有一日,曉會成為各國的眼中釘,但孤家寡人的長門一點不在乎。

  比起死亡,他更怕無法完成彌彥的夢想。

  「我不會走的。」小南說,「彌彥說長門會成為溝通和平的橋樑,而我們會是支撐橋樑的梁柱。」

  望向神情堅定的小南,長門沉默了,眼眶有些濕潤,他低頭抹去眼角的淚液,轉頭問:「那麼你呢,阿飛,你有什麼在乎的人嗎?」

  「我的事怎樣都好。」

  長門沒再追問。

  「合作愉快。」

  他握住長門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帶土回到小南給安排的房間,卷卷絕正倚著窗台往下看,聽見聲響才湊了過來。

  「聊得如何?」

  「暫時沒問題。」

  「那就好。小黑怎麼辦?」

  「只要黑絕需要輪迴眼,我們遲早會碰上的。」

  卷卷絕點點頭,獻寶似地摸出一盒東西遞給帶土,「給你。」

  帶土接過一瞧,挑眉道:「你居然會買這種東西。」

  那是一盒菸。

  「我問了老闆什麼最能解愁,他告訴我酒、女人和菸。」卷卷絕扳著手指,「我想著土土大概對找女人沒興趣,未成年也不能喝酒,那只剩下菸了嘛。」

  菸影響發育。帶土哭笑不得,看著卷卷絕期待稱讚的表情,到底是沒說出口。

  「謝謝。」

  卷卷絕羞紅了臉,飛奔離開。

  從懷中摸出瓶子,寫輪眼在裡頭上下沉浮。他拿出眼睛翻看著,不意外在上頭發現術式。卡卡西將其設定成寫輪眼一經脫離,裝上他的人便會全身燒灼致死,那隻眼也會同時銷毀。

  帶土想起那尊慰靈碑,毅然決然把眼往空洞的左眼眶一塞。神經相連的疼痛過後,查克拉緩緩輸向那隻眼──他賭贏了。

  靜靜等待查克拉完全充斥那隻眼,他眨了眨,一時間難以適應。

  查克拉充盈那一剎那,帶土聽見了卡卡西的聲音。

  太好了。他說。對不起,帶土。

  那個傻子。他握著菸盒,躊躇半晌才打開包裝,哆嗦著點上一支,有樣學樣叼住濾嘴,深吸一口。

  從未抽過菸的他不懂讓菸循環,又吸得猛,帶土被嗆得直咳,視野也逐漸模糊。淚珠恣意,打溼了上衣,白煙裊裊,模糊了面容。

 

  你有什麼在乎的人嗎?

 

  「……沒有了。」

  帶土啞聲道。

  已經,沒有了。

  

  

  

  END.

  

  

  

  叩叩。

  帶土拉開房門,小南給他塞了兩套衣服,他一抖開,一襲夜色長袍,漂泊朵朵火雲。

  「紅雲象徵雨隱村的歲月。」小南說,「長門讓我告訴你,黎明會再度到來。」

  「希望如此。」帶土瞥向仍未離開的小南,「還有什麼事嗎?」

  「我想謝謝你。」小南說,「謝謝你對長門說的那番話。」

  「沒什麼。」

  「你……」

  見小南欲言又止,帶土道:「有想問就問吧。」

  「你為什麼突然回頭了?」

  他想起卡卡西記憶世界中那方慰靈碑,既不是木葉的英雄,更不是世界的英雄。

  帶土微微一笑,「某個人說,我是他的英雄。」

  只是他的英雄。

  帶土扭頭看向蒼穹,雨隱村常年多雨,天空總是一片灰濛濛,死氣沉沉,風暴不斷。而今雲霧散去,暖陽乍現,劃破黑暗,慈悲地賜予大地光芒。

  「雨停了。」

  他說。

 

 


 

   宇智波帶土2019年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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